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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


  §第八章

  第二天是星期五,五月的第四天。我没去办公室,而是来到郡政府档案馆,而他们当时正忙着搬家,乱得不可开交,便叫我下个月再去。于是我去了《时报》报社的办公室,用一架微缩胶卷阅读器查阅了他们所有的资料,搞得我腰酸背痛。不过我的确查到一点——如果死亡通告是正确的话——迈尔斯死了,死于我被埋在冷冻装置中之后十二至三十六个月内的某一天。他自己倒没在洛杉矶接受冷冻休眠。

  当然了,没有法律条文规定他一定要死在洛杉矶,你可以死在任何一个地方。他们从来没打算要控制这个。

  也许,萨克拉曼多有更详尽的州内档案记录,我决定哪一天非得去查查看不可。我谢过《时报》的图书管理员,出去吃午饭,最后回到受雇女郎公司。

  ①萨克拉曼多:美国加利福尼亚州首府。

  有两个找我的电话和一份留言,都是芭拉的。我扫了一眼留言,一看到“最亲爱的丹”的字样就明白了,我立刻把它撕了个粉碎,然后告诉接线员,不要把任何斯库尔兹夫人打来找我的电话接进来。随后,我去了财务处,问总会计师有没有办法査到过去股票所有人的历史记录。他说他可以帮我试一试,于是我给了他我记忆中的股票证券号,也就是我所拥有的原始受雇女郎公司股份。这并不需要什么记忆天份,我们发行了恰好一千股,我拥有前五百一十股,而芭拉的“订婚”礼物是从前面最尾部分算起的。

  我回到自己的安乐窝,发觉麦克毕正在等我。

  “你去哪儿了?”他想知道。“出去走了走,就在附近。怎么了?”

  “这个理由并不充分。盖洛维先生今天找了你两次。我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不得不告诉他说,我不知道你去了哪里。”

  “噢,为了保险起见!如果盖洛维想找我,最终他总会找得到我的。他把时间都花在照直兜售商品上了,什么花样也没有,如果他肯花上一半的时间想出些全新的聪明法子,公司的境况应该会好得多。”盖洛维开始烦我了。他本应负责销售,但在我看来,他恐怕是在一心一意地多管闲事,给负责我们公司产品的广告代理添乱。不过我心怀偏见也是事实,工程设计是惟一吸引我的部分,其它的一切对我而言都是乱七八糟一大堆,纯粹是些无关紧要的事儿。

  我知道盖洛维想要我干什么,老实讲,那简直是勉为其难。他想让我穿上 1900 年的服装拍照片。我已经告诉过他,我可以穿上 1970 年的服饰让他拍,想怎么拍就怎么拍,但 1900 年,连我老爸还要再过十二年才出生呢。他说没人会分得出两者之间的区别,所以我告诉他说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于是他指责我态度不对。

  这些人所经营的不过是企图愚弄大众的想当然的东西,他们以为除了他们自己就没人懂得读书写字了呢。

  麦克毕说道:“你没有一个正确的工作态度,戴维斯先生。”

  “是吗?那对不起了。”

  “你现在的处境其实很不寻常。你的确是挂在我部门的名下,但在广告部和营销部需要你的时候,我理应保证你可以随时应召。从现在开始,我认为你最好和其他人一样打考勤表……而任何时候,如果你需要在办公时间内离开办公室,最好先问过我。请看着办吧。”

  我慢慢地暗自在心中数到十,用二进制符号,我发觉用这方法来控制情绪颇有成效。“麦克,你自己要打考勤表吗?”

  “呃?当然不了,我是总工程师。”

  “那你就是吧。隔着一道门,随便你怎么说都对。不过,瞧这儿,麦克,我在这家公司里做总工的时候你还没胡子可刮呢。你真觉得我必须屈从于考勤表吗?”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也许不。但我告诉你,如果你不,就别想拿到工资。”

  “是吗?又不是你雇了我,你也雇不起我。”

  “嗯……我们等着瞧吧。至少我可以把你调离我的部门,转你去广告部,你该待在那儿。如果你有地方可待的话。”他瞥了一眼我的绘图机器,“显然,你在这里什么也没做出来,我不认为有任何理由让这台价格昂贵的机器再被占用。”他轻快地点点头道,“日安。”

  我跟着他走了出去。一个勤杂工机器人滚了进来,在我的篮子里放了一个大信封,但我等不及去看那是什么了,直接下楼去职工咖啡座生闷气。

  好吧,让他见鬼去吧。无论如何,我本来也没计划再在这里逗留多久。

  大约一个小时以后,我晃晃悠悠地回到办公室,发现我的篮子里有一封公司内部信函。我打开信封,心想是不是麦克决定立刻行动了。

  但信是从财务处来的,全文如下:

  亲爱的戴维斯先生:

  此信乃回复您上次要求查询股票的事宜。

  关于那笔较大的股票,自 1971 年第二季度至 1980 年间,基于这笔原始股份的股息定期支付给一个信托单位,而该信托单位是以海茵妮克的名义设立的。我们公司重组于 1980 年,这之后,分股股票的所有权则有些含混不清,但数据显示相同数额的股票(重组后)被卖给了世界保险集团。直到现在,这笔股票仍在他们手中。至于那笔少量的股票,截止到 1972 年为止,其持有人是(正如您所提示的)芭拉·D·甄垂。之后,这手股票就被交付给鲭鱼承兑集团公司,他们随后便将股票化整为零,一点一点以‘不经证券交易所’的方式悄悄卖出。至于每一手股票接下来的具体历史以及重组后相对应的股票,如果有需要,可以继续追踪,但那需要更多的时间。

  如果本部门在将来可以对您有任何帮助,请随时致电给我们。

  Y·E·鲁切尔,总会计师

  我给鲁切尔打了个电话,对他表示感谢,并告诉他我已经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信息。我现在才清楚地了解到,我用来转让股票给丽奇的授权书从来都没被激活过。因为我所持有的股票,那切实显现在档案中的转让记录,很明显是一起欺诈行为,交易的受益人是芭拉。而那个充当第三方的人,可能是她的另一个傀儡,也可能压根就是个虚构出来的人物——她兴许从那个时候起就已经计划好要欺骗迈尔斯了。

  很明显,迈尔斯死了之后,她短缺现金周转,所以把那小笔的股票全部卖掉了。然而,一旦股票脱离了芭拉之手,无论发生了任何事我都不在乎。我倒忘了让鲁切尔追踪一下迈尔斯的股份……那也许会引我找到丽奇,即使她现在并不持有那些股份。可现在已经是星期五很晚的时候了,我看我最好还是星期一再要他帮我查吧。此时此刻,我只想打开那个还等着我的大信封,因为我注意到了信封上的回邮地址。

  我曾在三月初给专利局写过一封信,询问关于卖力海狸和绘图丹原始专利的事宜。我曾经坚信卖力海狸只是灵活富兰克的另一个代名词罢了,然而,这种信念却在我第一次遭遇绘图丹的伤心时分被动摇了。这个不知名的天才构想出了绘图丹,其设计与我当初的设想如此相近,以至于我曾考虑过是否又是同一个家伙发明了相同相似的灵活富兰克。

  事实是,这两个专利都是在同一年申请的,而两者也都由同一家公司所拥有,或者说,在专利时效期满之前一直如此,由同一家公司所拥有——阿拉丁。

  但我必须知道这人是谁,而如果这个发明家还活着的话,我还想要见见他。他或多或少总能教给我些什么。

  我第一次写信给专利局,结果只收到一封打印出来的标准回信,声称所有已过期的专利现在都保存在卡尔斯拜德大黑洞国家档案局。于是我又写信给档案局,结果又得到一封打印回函,里面有一份收费表。于是我写了第三封信,附上一张邮政汇票(我才不用个人支票呢,谢了),要求打印这两个专利的全部信息——说明书、权利要求书、工艺设计图及历史记录。

  那个厚大的信封看上去正是我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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