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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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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班空当。四下静悄悄的。大多数班次只有一兆秒或几兆秒,新旧上岗人员会一起值一段时间的班,以便新上岗者熟悉情况。轮班空当不是什么秘密,但只要是在正式场合,劳就会说这是人员安排程序出了故障,所以不时会出现连续四天无人值勤的状况。这就跟从第一天和第二天之间凭空变出了一天似的。

  “如果回家后也有轮班空当,可就太好了!”布鲁厄尔一边开玩笑,一边领着劳和卡尔·奥莫走进存放冬眠箱的区域,“我在弗伦克干了五年安保工作。当时要是也能时不时来上这么一段空当,那可太方便了。只要有必要,随时可以把棋局一调,重新布置。”他的大嗓门在舱位里隆隆作响,四面回荡。苏维里号上,醒着的只有他们三人。雷诺特和一小撮聚能呆子,在下面的哈默菲斯特,一群行尸走肉罢了。庞杂体上有一小队易莫金人和生意人正在稳定巨岩(人数已经达到庞杂体可承载的最高限度),奇维·利索勒特也是其中之一。除了聚能呆子,真正知道那个大秘密的只有九个人。在这种空当期,他们可以为所欲为。

  “苏维里”号冬眠舱的内部隔断墙已经拆掉了,多塞进了几十具冬眠箱。值A班的全体人员都在这儿长眠,将近七百人。轮班树上的另一枝B和其他人在布里斯戈裂隙号上,共同利益号上是C枝和D枝。这一次空当期之后轮到A枝上岗值班。

  墙上亮起一盏红灯:冬眠舱的独立数据系统准备就绪,可以对话了。劳戴上头戴式显示系统,一具具冬眠箱上立即显示出姓名、属性。老天保佑,都是代表正常的绿色。劳转向自己的统领侍卫,脸畔马上浮出卡尔·奥莫的名字、身份和体征验证。这儿的数据系统真是死板,什么都要标示出来。“卡尔,安妮手下的医疗人员几千秒后就到。里茨尔和我干完之前别让他们进来。”

  “遵命,大人。”对方脸上掠过一丝笑意,转身飘向门口。这儿的事他以前见过,他还曾协助他们制造了“远方宝藏”号上的骗局。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舱里只剩下他和里茨尔·布鲁厄尔两人。“好吧,里茨尔,又发现烂苹果了?”

  里茨尔咧嘴笑了。他已经为劳准备了一份惊喜。脚下的灯光照着他们飘过一排排冬眠箱,尽管这些箱子历尽磨难,却依然完好无损——至少青河人的冬眠箱一个都没坏。做生意的真狡猾。他们通过广播向整个人类文明传播技术知识,但自己的东西永远比他们朝着群免费星免费宣扬的高明许多。但现在,我们手里掌握了整整一个舰队的数据库……还有一批可以解说这些数据的大活人。

  “我把我的监控人员逼得很紧,统领大人。A枝看来没什么问题,只是——”他伸手抓住冬眠箱的架子,停止飘动。整整一排细细的支架应手弯了过来。这种设计真够特别的。“我真弄不懂,你干吗留着这种参加过叛乱的老废物?”他用他的统领短杖敲了敲一具冬眠箱。

  生意人的冬眠箱箱体很宽,带弧形窗口,内部还有照明。就算没有标签,劳也能认出范·特林尼。不知怎么回事,这家伙面部沉静时反而显得年轻些。

  里茨尔准是误将他的沉默当成了犹豫:“他事先就知道迪姆的计划。”

  劳耸耸肩:“当然。知道的还有文尼,还有其他一些人。这些人现在是已知量,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下。”

  “可是——”

  “记住,里茨尔,我们早就取得了一致意见:不能再随便干放血的事了,我们经不起这种消耗。”战斗之后那场紧急审讯是他犯下的最大错误。劳当时遵循的是从大瘟疫期间总结出来的灾难应变策略。那是一套相当强硬的方法,普通人是不知道的。问题在于,第一批统领所处的形势跟劳很不一样,他们手里的人力资源十分丰富,不怕消耗。可这一次……嗯,有些青河人可以聚能,审讯他们不成问题。但其他人却惊人地顽固。最糟糕的是,他们面对威吓时的反应非常不理智。里茨尔头脑发热了,托马斯自己也强不到哪儿去。没等摸清对方

  的心理,他们已经把小商小贩中间的高级别人员杀了个一干二净。总的来说,那是一场惨败。不过同时也是一次让人成熟起来的宝贵教训。托马斯从中学会了如何对付活下来的青河人。

  里茨尔笑道:“好好,留着他至少能给咱们解解闷。瞧他怎么讨好你跟我吧——同时还要装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他朝一排排冬眠箱一挥手,“好吧,就按计划办,把他们都弄醒。反正咱们要解释的‘事故’已经够多了,少点麻烦也好。”他转身面对劳,脸上仍旧挂着微笑,但被下方照射上来的灯光一衬,烘托出了狞笑的真实表情,“真正的问题不是A枝。统领大人,在过去的四天中,我发现了破坏行为,不是A枝,而是其他地方。”

  劳望着他,脸上带着略微吃惊的表情。他正等着对方开口呢。“你是说奇维·利索勒特?”

  “没错!你先别说话,我知道你看见了我跟她的那次正面交锋。臭婊子,就凭那件事就该弄死她。可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有确凿证据,她正在破坏你立下的法令。而且还有同谋。”

  这倒真是个意想不到的消息。“怎么回事?”

  “你也知道,我在买卖人园子里逮住她跟她父亲在一起。自作主张,把园子关了。所以我才那么生气。可后来……我专门对她实施了监控。要不是这样,也许再过好几次轮班随机监控都发现不了她的事:那个小贱货在盗窃统管资源。盗窃挥发矿提炼站生产的产品,挪用设备机时,还引导她父亲偏离聚能目标,搞她自己的投机项目。”

  该死的。这可比奇维跟他讲的严重得多。“还有什么?她拿这些资源干什么?”

  “不光是这些资源,还有其他的,统领大人。她的计划可多了,而且不是一个人……她想拿偷窃的东西跟别人交换,为自己牟取好处。”

  劳一时语塞。盗窃集体共有资源当然是一桩大罪,瘟疫蔓延期的绝大多数时间里,因为这种罪行被处决的人数甚至比因瘟疫而死的人数更多。可是在现代……当然,以物易物的地下交易从来没有彻底根绝,在巴拉克利亚,至今仍然有人会因为这个得到处决——但这只是个借口而已。“里茨尔,”劳开口了,谨慎地撒了个谎,“这些事我都知道。如果严格依照我法令的字面含义,这么做当然是不对的。但你想,我们离家二十六光年,对付的是青河人。他们确确实实是一伙做买卖的。我知道这么说有点让人难以接受,但他们的整个发展历史就是欺骗集体的历史。我们不能指望一下子把这种事彻底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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