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编年史(56)

五六

　　卡拉蒙像袋湿面粉般呻吟着趴下，他把盾牌放在身前，头先挤进去，盔甲沿着管子发出让人牙根发酸的摩擦声。

　　半精灵伸出手，抓住管子的上缘，他把脚先伸进去，开始滑进那恶臭的青苔中。他回头看着最后进来的史东。

　　“理性早从我们跟着提卡离开最后归宿旅店时便消失了。”他说。

　　“的确。”骑士叹口气表示同意。

　　泰斯正沉迷于在管子里爬行的感觉，突然间瞥见管子下似乎有着人影。他挣扎地找到个落脚处，停了下来。

　　“雷斯林！”坎德人耳语道，“底下有东西上来了！”

　　“是什么？”法师开口问，但潮湿恶臭的空气让他不停地咳嗽。他试着屏住呼吸，把法杖伸下去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

　　噗噗看了一眼，用力嗅着。“吞吞族的家伙！”她自语着。挥着手，她大喊道。“回去！回去！”

　　“我们上去──坐升降梯！大老板生气了！”一个回喊道。

　　“我们下去，见扑扑大王！”噗噗煞有其事地说。

　　听见这句话后，矮人们开始往后退，咒骂着。

　　但雷斯林一时之间无法移动，他干咳着，声音在空旷的管子中回荡。噗噗紧张地看着他，然后把手伸进袋子里搜寻了一会，拿出一样东西。她对着光察看了一下，瞇起眼睛，叹了口气，“这不是我要的。”

　　泰斯看见一道彩色的闪光，他靠近问，“那是什么？”虽然他知道答案；而雷斯林也瞇起眼睛看着她。

　　噗噗耸耸肩。“漂亮的石头。”她不感兴趣地说，继续找着袋子。

　　“一块翡翠！”雷斯林嘶哑地说。

　　噗噗抬起头，“你喜欢？”她问雷斯林。

　　“很喜欢！”法师吃了一惊。

　　“你留着。”噗噗将宝石递到法师手中。接着她兴奋地喊了起来，她拿出她要找的东西了。泰斯凑近要看是什么新奇的东西，却恶心地退后。那是只死了很久的蜥蜴，还有一条用牙齿咬断的皮绳绑在蜥蜴尾巴上。噗噗拿给雷斯林。

　　“你挂脖子上。”她说，“治咳嗽。”

　　法师向来习于处理比这更恶心的东西，他礼貌地向噗噗道谢，同时笑着拒绝了礼物，并对她保证咳嗽待会儿就会变好。她狐疑地看着法师──但他的咳嗽确实逐渐好转，剧烈的咳嗽已经过去。几分钟之后，噗噗耸耸肩，将蜥蜴重放回袋子里。雷斯林用专家的眼光评断那块翡翠，以警告的眼光瞪着泰索何夫。坎德人叹着气，转身继续往下移动。雷斯林随即把翡翠放进袍内的密袋中。

　　当前面的水管出现分岔时，泰斯停下来回头看着溪谷矮人。噗噗迟疑地指着南方的水管，泰斯就慢慢的爬进去。“这很滑──”他突然开始急速的往下滑。他试着要降低速度，但是青苔太厚，从背后传来卡拉蒙大声的咒骂，看来他的朋友们也碰上和他相同的麻烦。突然间泰斯眼前浮现光亮。通道就要结束了──但通往哪里？泰斯脑中突然浮现自五百呎高空直直落下的惨况。但他根本无法停止下滑。光线愈来愈亮，泰斯惊叫一声掉了出去。雷斯林滑出水管，差点掉在噗噗身上。法师看着四周，恍惚之间觉得自己掉进一团火中，房间四周满是白烟。雷斯林开始咳嗽，并且感到窒息。

　　“什么──”佛林特从管子里飞出来，手和膝盖着地。他试着搞清楚四周的状况。“毒气吗？”他吃惊地爬向法师。雷斯林摇摇头，但他无法开口。噗噗拉住法师，把他拖向门口。金月面朝下地摔出来，痛得差点昏了过去。河风扭曲着身子跌出来，避开金月的身体。卡拉蒙下来时发出当当的巨响，他的盔甲和盾牌让他速度减慢到可以慢慢爬出来。但他全身都是瘀青，还挂着许多青苔。当坦尼斯到达的时候，每个人都在烟雾中咳嗽。

　　“这是什么鬼玩意儿？”坦尼斯惊讶地说，很快地，他也吸进了口白烟，开始呛咳起来。“快离开。”他咳着说。“那个溪谷矮人呢？”

　　噗噗出现在门口。她已经把雷斯林拉出房间，现在她比着手势叫其他人跟着出来。其他人感激地走到外头干净的空气里，靠着废墟的墙壁喘气。坦尼斯由衷希望他们此刻不会马上看到一整队的龙人。突然，他抬起头。“泰斯呢？”他挣扎着站起来。

　　“我来了。”一个呛咳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

　　坦尼斯转过身来。

　　泰索何夫──坦尼斯假设他是──站在他面前。坎德人从头到脚都盖着一层白色的粉末，只看见一双褐色的眼睛在白色面具下眨着眼。

　　“发生了什么事？”半精灵问道。他从来没看过一个人这么凄惨狼狈的样子。

　　泰索何夫没有开口，他只是指向背后。

　　坦尼斯忽然感到紧张，他跑向那个房间，白烟已经消失，让他得以清楚看见房中的景象。在其中一个正对着水管的出口的角落，有着许多巨大的袋子。其中两个开了口，里面喷出许多白色粉末。

　　坦尼斯突然懂了。他把手放在脸上摀住笑容。“面粉。”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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