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枪编年史(43)

四三

　　坦尼斯看着矮人，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那只龙是拿来骗人的。”矮人快速地耳语着。“泰索何夫偷溜到它后面，发现里面装着机关！任何人坐在里面都可以搧动翅膀，对着一根空管子说话。我猜这就是那些牧师维持秩序的方法。无论如何，泰索何夫现在正坐在龙里面拍着翅膀，威胁要吃掉卡拉蒙。”

　　坦尼斯吃了一惊。“但我们能怎么办？这里仍有数百个龙人，它们很快就会知道发生什么事。”

　　“你和史东、河风，跑到卡拉蒙身边。拿起你们的武器、水晶杖和背包。我会帮金月把雷斯林扶进森林中。泰索何夫有个主意……要有心理准备。”

　　坦尼斯发出哀嚎。

　　“我也不希望这样，”矮人抱怨道。“把我们的命交到那个小脑袋的坎德人身上。但，没办法，扮龙的是他。”

　　“他当然是，”坦尼斯说，看着那只龙尖叫不停地摇动翅膀，身体前后摆动着。龙人张大嘴看着它。坦尼斯抓住史东和河风，三个人一起围拢到始终不曾离开过雷斯林的金月身旁。他解释了目前的状况，史东看着他，彷佛他和雷斯林一样疯狂，河风则摇着头。

　　“不然，你们有更好的计划吗？”坦尼斯问道。

　　两个人看看龙，回头看着坦尼斯，都耸耸肩。

　　“金月跟矮人一起走。”河风说。

　　她开口要抗议，他看着她，眼中没有任何感情。她把要说的话硬吞下肚，闭上嘴。

　　“是的，”坦尼斯说，“留在这里照顾雷斯林，拜托。我们会把水晶杖拿给你的。”

　　“要快点。”她的嘴唇泛白。“他快不行了。”

　　“我们会尽快的。”坦尼斯严肃地说。“我有个感觉，一旦有了什么状况，我们的动作一定得非常快才行！”他摸摸她的手。“来吧！”他站起来深吸口气。

　　河风的眼光仍然追随着金月，他本来要开口，但又气恼地摇摇头，一言不发地转身站在坦尼斯身边。三个人偷偷地站到龙人守卫背后。

　　卡拉蒙举起剑，剑身在火光中闪耀着。巨龙开始愈动愈激烈，每个龙人都跟着后退，用剑身击打着盾牌。龙翅搧动的风从火中搧出许多火星，让一些竹屋着了火。但龙人只期待着接下来的杀戮，并未发觉这件事。巨龙尖啸着，卡拉蒙觉得口中干涩，腹部的肌肉抽搐。这是他第一次没有与弟弟并肩作战，这让他感到心痛。他正准备要举剑冲向巨龙时，坦尼斯和史东、河风却悄悄地出现在他身后。

　　“我们不会让朋友单独送死！”半精灵挑衅地对巨龙喊道。龙人们疯狂地欢呼着。

　　“快离开，坦尼斯！”卡拉蒙皱眉道，脸红通通地挂满了泪珠。“这是我的战斗。”

　　“闭嘴听我说！”坦尼斯命令道。“史东，拿起你和我的剑。河风，拿起你的武器和任何可以取代我们遗失武器的龙人装备。卡拉蒙，拿起两柄手杖。”

　　卡拉蒙瞪着他。“什──”

　　“那只龙是泰斯。”坦尼斯说，“没时间解释了，照我说的做！拿起手杖往森林跑，金月在那里等你。”他把手放在战士宽大的臂膀上，随即把他推开。“快！雷斯林快死了！你是他唯一的希望！”

　　这句话打动卡拉蒙的内心。他跑向那堆武器，抓起蓝色水晶杖和雷斯林的法师之杖，当龙人开始喊叫时，史东和河风捡起了武器，史东把坦尼斯的剑拿给他。

　　“准备受死吧，人类！”巨龙尖声叫道。它的翅膀用力一挥，突然间巨龙飞上天，飘浮在半空中。龙人警觉地大喊，许多人跑向森林，其他人则卧倒在地上。

　　“现在！”坦尼斯喊道。“卡拉蒙，快跑！”

　　壮硕的战士飞快地跑向林间，朝着金月及矮人站着的方向跑去。一个龙人出现在他面前，卡拉蒙大手一挥将它给打到一旁去。他可以听见背后传来狂乱的吵杂声，而史东正吟唱着索兰尼亚的战歌。龙人纷纷喊叫着，其他龙人仍陆续扑向他。卡拉蒙把水晶杖当作武器挥舞着，杖上喷出蓝焰，让龙人不住地后退。

　　卡拉蒙赶到林中，看见雷斯林躺在金月脚边，气若游丝。金月从战士手上抢过水晶杖，放在法师虚弱的身体上。佛林特看着，摇摇头。“没用了。”矮人喃喃道，“它的力量用完了。”

　　“它一定得有效才行！”金月坚定地说。“拜托，”她喃喃道。“不管这柄手杖的主人是谁，请你治好这个人。”她不知所措一遍又一遍地念着。卡拉蒙凝视良久，眨了眨眼。突然，周遭的树林被一个巨大的火球所照亮。

　　“妈呀！”佛林特喘道。“看看它！”

　　卡拉蒙转过身来，正好看见那只巨大的假黑龙朝下坠进火堆中。燃烧的木头飞上半空，整个营地到处都是火星。某些龙人的竹屋原先早已开始燃烧，现在更是火上加油。假龙最后尖叫了一声，也烧了起来。

　　“泰索何夫！”佛林特咒骂道。“那个该死的坎德人还在里面！”在卡拉蒙来得及阻止他之前，矮人冲进大火漫烧的龙人营地里。

　　“卡拉蒙……”雷斯林喃喃道。战士跪在弟弟身边，雷斯林脸色仍然苍白，但他的双眼十分清醒地睁开着。他虚弱地坐起来，靠着哥哥看向眼前的大火。“怎么回事？”

　　“我也不确定，”卡拉蒙说。“泰索何夫变成一只龙，将那些怪物搞得头昏脑胀。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好。”战士看着浓烟，手中握着出鞘的剑，提防有龙人接近。

　　但龙人现在几乎没空注意这些囚犯。体型比较小的龙人②，看见神龙着火，恐慌地四散逃进森林中。几个披着袍子、体型较大、明显比较聪明的龙人，试着要在这一团混乱中恢复秩序。

　　史东从龙人中杀出一条路来，几乎没遇到任何有组织的抵抗。当他走到竹笼边时，佛林特正好越过他，向着营地跑去！

　　“嘿！你要去──”史东对矮人喊着。

　　“泰斯还在龙里头！”矮人头也不回地说。

　　史东转头看见黑色假龙身上的烈焰冲天。它身上冒出的浓烟掩盖了整个营地，沼泽地区沉滞的空气让浓烟全都沉积下来。巨龙的身体上炸开许多火花，散落整个营地。史东拍打着落在披风上的火星，紧跟在短腿的矮人后面，轻易地追上气喘吁吁的佛林特。

　　“佛林特，”他抓着矮人的手臂喘气说道。“没用的！没有人可以在那样的烈焰中活下来！我们得回去──”

　　“放我走！”佛林特暴怒地吼道。史东讶异地放开手。矮人再度跑向燃烧的巨龙，史东无奈地跟上去，双眼因为浓烟开始涌出泪水。

　　“泰索何夫·柏伏特！”佛林特喊道。“你这个笨蛋！你在哪里？”

　　没有回答。

　　“泰索何夫！”佛林特狂喊道。“如果你让我们逃不出去，我会杀了你，让我──”愤怒和伤心的眼泪流下矮人的双颊。

　　高热让人愈来愈难以忍受，它撕扯着史东的肺，骑士知道他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否则迟早都会完蛋。他坚决地抓住矮人，决定如果有必要时不惜把他打昏，突然他看见火堆旁有样东西在摇动。他揉揉眼睛更靠近地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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