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海外故事 > 曼哈顿的中国女人 | 上页 下页
一一九


  §布鲁塞尔

  比利时王国的首都布鲁塞尔是个繁花似锦、教堂林立的城市,市中心广场有一块铺满鲜花的“花毯”,面积和上海人民广场中央差不多。一到节日盛典,国王王后便在花毯上点燃照亮首都的火炬,在“国王万岁!”的欢呼声中,千万支火焰蹿入空中,天上焰花和地上花毯相辉映,比利时人穿着节日盛装载歌载舞,通宵达旦……

  比利时和其他欧洲各国一样,几乎看不到外国人。比利时人有着幽默自信的性格,而这个性格据说是来自一个撒尿的小男孩。因此,我们一下飞机,就朝最精彩的地方奔去,我们要去看看那个吓退了敌军的撒尿小宝贝。

  这个小宝贝是个耸立在花坛中的铜像,身后是标志着祖国铜墙铁壁坚不可攻的浮雕,他的铜像和真正的三岁男孩一般大小,卷曲的头发、大大的眼睛,很好看的翘鼻子和小嘴,正站在城堡上向侵犯祖国的敌军头上撒尿!那一道表示蔑视的尿据称已经撒了几百年,终年不断……

  在布鲁塞尔等候飞往法兰克福的班机时,在机场上我遇到了一位“白雪公主”。这位看上去十七八的女孩,满头披着卷曲的金发,皮肤雪白,有着鲜红的嘴唇和一双湖水般碧蓝的眼睛,我看着她,几乎看呆了。只要换一身衣服,她就能立即变成真正的“白雪公主”,但是她穿着机场餐厅的制服,白短袖、黑短裤,没有穿袜子,脚上是一双橡胶底的男式系带黑皮鞋,她胸前挂着机场餐厅的牌子,她所站的窗口其实不是什么餐厅,而是机场快卖部。整个快卖部带厨房只有她一个人,这位白雪公主始终满脸微笑,动作麻利飞快,一刻不停。她先问排到跟前的顾客要什么,然后根据定单,炸薯条烤牛肉饼拌沙拉,一切都是从冰箱拿出的冷冻食品,一份份单制给每个人。

  当这一份饭“烧”好后,她在客人面前包好,问客人付西德马克、比利时法朗还是美元,然后根据当日牌价飞快地换算、找钱,再招呼下一个顾客,再去烤下一个顾客的炸鱼、土司和意大利通心粉,再找不同的外币,再下一个顾客则要炸虾和煎鸡蛋、洋葱圈,于是白雪公主又把这些冷冻食品从冰库飞快取出,炸、翻、煎、包,将全部食品递给顾客并找了钱后,再低下她美丽的金发脑袋说一声“谢谢”。我注意了她的手指,她的手指十分粗糙,和她娇嫩的脸蛋完全是两回事,多么能吃苦的比利时小女孩!她不是老板,只是机场快卖部一个普通雇员,她管的这份活儿在中国最起码要三个人,一个在厨房烧,一个包外卖,一个收银找钱,而且在中国一个不留心,那个煎肉饼的铁锅可能就要砸到你头上,或者飞出几句脏秽话。而面前这位“白雪公主”始终微笑,总是“谢谢”,双脚双手不停地奔来奔去、烧来烧去、包来包去……像一个美丽的影子在不停地舞蹈。

  欧洲怎么会富强?欧洲怎么会文明?就是因为在各个岗位上,有千千万万这样的“白雪公主”!

  远方的比利时“白雪公主”!你好吗?可不要累坏了身体呀!

  §巴黎

  法国是现代化欧洲的隆盛之邦,巴黎是世界的“花都”,当我站在花团锦簇的香榭丽舍大街,前面是威武典雅的凯旋门,抬头仰望着埃菲尔铁塔,耳畔传来巴黎圣母院的一阵阵沉重的钟声,我心中不禁一阵阵兴奋:

  我终于来到巴黎了!

  就像当初刚看到自由女神像,终于来到了纽约一样。现在我终于又来到了巴黎!我的文学之梦、音乐之梦早已魂牵梦绕的巴黎!

  五光十色的巴黎,将一幅欧洲现代生活的图画投射在我的面前,但我更感兴趣的是立即去找一找那些点亮了我生活之路的伟人们的足迹……

  罗曼·罗兰是我所崇拜的人。他在巴黎当学生时期,生活是相当苦闷的,他讲唯有三个方面能使他抑郁的精神得到调剂,孱弱的身体得到休养:

  一、大自然、森林、罗马灿烂的阳光;

  二、欣赏音乐;

  三、泛览文学作品,尤其是名著。

  巴黎的灿烂阳光晒暖了他的心胸,使情绪低落的他获得了和命运拼搏的勇气,重新获得活力。1908年,罗曼·罗兰在给索菲亚的信中说:

  “没有任何人,不论他多么伟大,能够孤独地生活,和你爱的人分离之后,没有任何人能够活得有意义、能活下去。”他是多么渴望生活中友谊的安慰,后来在罗马,青年罗兰第一次感受到友谊和爱情。他的女友是位七十多岁白发苍苍的老太太,这位常常端坐在文艺沙龙中间的女主人,极欣赏罗曼·罗兰的钢琴演奏,她就是巴黎和罗马的社交界不可一世的精神贵族之首:玛尔维达·梅森堡,她十分赏识罗曼·罗兰的音乐天才,同时也钦佩罗兰的智慧、才华和道德品格。她常常和罗兰推心置腹地交谈到深夜,这位老妇人点燃了罗兰心中的生活火焰。

  每个人一生中都需要有一位玛尔维达,以点燃他的生活之火。

  罗曼·罗兰的这位指引者是出生非凡的,她有着传奇般的经历。才华横溢的作曲家瓦格纳曾经和玛尔维达发生过炽烈的爱情,多年后瓦格纳仍然满怀深情地回忆:“她永远是我唯一的爱;随着岁月的流逝,我愈来愈感觉到这一点,那是我一生中的顶点。”歌剧《特里斯坦》中即有玛尔维达的倩影在舞动。她年轻时也曾和尼采熟识,同时意大利革命家玛志尼、俄国的赫尔岑,都是她的好朋友。罗曼·罗兰从少年时起就深感需要一个互相倾吐、肝胆相照的好朋友。直到玛尔维达站在他面前他才如愿以偿,他们陷入了心境复杂的爱情之中。罗曼·罗兰说:

  “这位女友是我的第二母亲,她爱我,我也爱她,我们的感情充实而又笃厚……”


虚阁网(Xuges.com)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