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华严 > 秋的变奏 | 上页 下页


  唐羽思笑着摇摇头。

  “我承认我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尤其不喜欢像她那样假正经不说老实话的女人。她的未婚夫待人宽厚、诚恳,就凭这两点,就够别人欣赏。但是话说回来,我实在不怎么懂,以他那样学养和品德,为什么会看上若仙那种花蝴蝶一般的女人。八九成若仙又大大发挥她的伪装本领,一件隐身衣把自己包在里面,使得别人有看没有见,像个瞎子一般。”黎安说着也把头摇了摇。

  “男人看女人和女人看女人的尺度不一样,而且,人家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呀。”

  黎安双眉一扬,肩一耸,眼睛向上看了一眼墙上猫头鹰形的时钟,说:“我想若仙就快回来了,她的未婚夫是只工蜂,工作第一。常常清晨六七点钟便出发到医院去,开会、研究、讨论什么的。我们若仙小姐则是吃喝玩儿乐第一,常常埋怨一场约会她花在打扮上的时间,要比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多得多。”

  窗外一阵风,吹得薄纱窗帘儿飞扬了起来,一阵鸟儿的吱吱喳喳声。

  “哟,我差点儿忘了一件事儿,晚上我得把我的大宝、二宝带进屋里来了。”黎安说着从沙发上起立,推开了纱窗走到阳台上,把一笼爱情鸟插进厅里来。

  “昨儿晚上鸟儿在阳台上差点儿给恶猫抓了去,好在我听见它们惨叫的声音赶了出去,否则这时候它们早已经稀稀烂烂的在猫儿肚子里了。”

  她把鸟笼挂在客厅的一角,那想必是前人用以搭挂花篮之类的铁钩子上。对着笼子尖起嘴巴吹出声音逗弄了鸟见一会儿,又在水槽中给添了一些水,回身又在唐羽思近旁的沙发上坐下来:“我搬进来的时候若仙头一件反对的事,是我这两只鸟儿。她的理由是爱情鸟毫无经济价值,要养我也得养一对金丝雀才显得气派。我和她争辩一番,最后是不许我的大宝、二宝踏进客厅一步。昨儿晚上发生了恶猫来袭的事,我现在打定主意和鸟儿共存亡,她如果再有意见,便准备和她斡旋到底。”

  唐羽思笑着走到那笼鸟儿近旁:“你说这是一对爱情鸟?”

  “是呀,你不认识它们吗?”黎安也走到鸟儿近旁来。

  “听人家说爱情鸟繁殖力非常强,要不了多久的时候,子子孙孙一代又一代。”

  黎安面有得色的笑着:“我这一对已经养了三年了,人家规规矩矩的,三年前来的是那一对儿,直到今天也还是那么两只。”

  “哦?你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吗?”

  “方法很简单,两只都是公的。但是两只公的放在一起也不是好办法。它们你讨厌我,我讨厌你的看对方不顺眼;在笼子里你咬我、我咬你的咬得你死我活。到了两鸟头顶上都光秃秃的了,才觉悟长此作对下去毫无道理,于是勉为其难的鸣金收兵。但是要两只公鸟真心相好也没那回事儿,你注意过没有?它们向来不交谈,总是你的屁股朝着我,我的尾巴朝着你的谁不理谁哩。”

  唐羽思哈哈哈地笑起来,黎安跟着也哈哈哈哈地笑了。

  这时候,公寓的大门开了,进来的是简若仙,她笑嘻嘻地偎依在一个男子身旁。唐羽思定睛一看,她能相信吗?他是简若仙的未婚夫?他是她一心爱着的雷予靖呀!她简直如遭雷击。雷予靖见了她,也大为惊讶。但二人都立时把握住自己,没让别人看出心中的激荡。黎安上前握着雷予靖的手,嘴里说着寒暄的话,眼睛凝注的看他。他今天穿的是一身便服,除了西装裤是浅灰色调,上身的夹克和脚上的鞋子也还是白色的。他还真是对白色由衷的喜爱哩,黎安心中想。肤色黝黑了些儿,比在国内时多晒了些太阳?浓密而长的睫毛间的眸子深幽幽的,这时看着唐羽思。

  简若仙连忙说:“我替你们介绍,这是我们的新室友唐羽思。羽思,这是雷予靖,我的未婚夫。”

  “我认识唐小姐。”雷予靖吞咽了一口口水,伸手接着唐羽思向他伸来的手握了一下:“唐小姐和我可以说是老朋友了。”

  大家走向客厅,简若仙讶异地:“哦?你们是老朋友,真的吗?”

  “我父亲是雷大夫的病人,回国一年余的时间,都多亏雷大夫照顾。”唐羽思压着声调,只望没人发觉她微颤的嗓音。

  “但是你父亲后来死了,雷予靖给医死了吗?”

  “当然不是。”唐羽思连忙摇摇头:“我父亲从美国回来的时候身体就不好,看了雷大夫,病情一天天的好转。只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的肠胃病可以说完全调理好了。”

  “既然好了,怎么又死了呢?”

  “唐老伯的老毛病是胃肠方面的,去世是因为突发性的心脏病。”雷予靖说。

  “突发性的心脏病?你没看出来他的心脏会发生突发性的问题吗?”简若仙一副有意驾凌雷予靖之上的神情问。

  唐羽思又连忙说:“那时候我父亲觉得一切都很好。刚好从美国回来了两三位好朋友,说要看看台湾的风景,他们便到中南去。一连五天的旅行。到了第四天,父亲觉得不舒服,坐直升机赶到台中的医院,已经急救来不及了。”

  “那么是玩死的。呃?”简若仙说着笑起来。

  雷予靖吸了一口气,不则声。黎安说:“雷大夫,说些你出国开会观光的有趣事儿我们听吧。”

  简若仙说:“得了,你听得懂他开会的事儿才怪哩。观光?他有时间观光?有趣的事儿?如果他讲得出有趣的事儿给你听,你真可以到和尚寺里买梳子去啦。”

  雷予靖彷佛没在听简若仙说话,眼看着唐羽思:“羽思,你什么时候回到台湾来的?”

  “一个多月了。”

  “没到欧洲去?”

  “没有。”

  “我父亲说你到欧洲去了。”

  唐羽思未回答。简若仙注意地看了二人一眼,说:“哦?雷大夫病人的女儿和雷大夫的父亲也认识吗?”

  “我父亲认识唐小姐的母亲,那是好久以前的事,据说唐小姐都还没生出来。”雷予靖答。

  “那你替唐老伯医病,是你父亲介绍的吗?”

  “不,那并不是。唐老伯到我们医院来看病,刚好我是他的主治医师。”

  “唔,你是胃肠科的医生,唐老伯是胃肠病的病人,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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