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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永年接过来,哈哈笑了:“我说你是不是找错了庙门了?我这厂子买皮鞋闹啊?别说,这鞋做得还真不错呢。”

  陈长平说:“别跟我玩花活。你这当厂长的还没权力进点劳保品?怪事。照直说,你办是不办。痛快点,实在不行我赶快再找别处了。”

  罗永年不再笑:“老陈,这事真是你来了,换个人我真不能接这种事。这劳保品有好几年都不怎么发了,都是发钱,当福利了。让职工自己去买。冷不丁又不发钱了,发鞋。你不是让我挣骂嘛。职工们不得骂我吃回扣啊,我不是找事吗。”

  陈长平笑骂:“你小子别说操蛋话,这事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我可是给我老婆打了保票的。办不成,你让我回去说什么。要不然我给你行点贿赂。”就走过来拧罗永年的耳朵。在部队陈长平总爱拧罗永年的耳朵。罗永年一边躲着一边笑道:“我可不敢收你的贿赂。我要,我要,还不行吗。说实在的,这年头也就是战友之间,同学之间还能办点事了,出了这个圈子,不送礼你办个屁的事啊。”

  “要不我怎么找你啊。你要多少?”

  “你总不能把你老婆的鞋厂都包给我吧。”

  “三千双。一定三年的合同。”

  “多少钱一双?”

  “给你出厂价,每双87块钱。”

  “二十几万啊。三年就是七八十万呢。不行不行,太多了太多了。”罗永年大惊小怪叫起来。

  陈长平就笑:“多个屁啊,你一年挣多少啊?你以为我不知道啊。明给你说,这一双鞋挣你十块钱,咱俩一人五块,操!行不行?”

  罗永年就笑:“算的了,这几个破钱你自己独吞了吧。回家给常风珍买身衣服,就算是我送的了。”

  陈长平就笑:“你爱要不要吧。反正我是话到礼也算到了,你……”电话就响了。

  罗永年接过电话:“好,好,知道了。我就去。”放下电话就对陈长平说:“走,他们等着咱们呢。”

  陈长平笑道:“还真喝呀。行,喝,咱就不装八路军了。”

  陈长平昏昏沉沉地被章秘书和张主任搀回厂招待所。陈长平记得那个张主任长得又高又壮,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像革命先烈李玉和。特能喝。那个漂亮的章秘书也是个酒桶,一杯一杯地就跟喝汽水似的。别的就记不大清楚了。陈长平在部队是出了名的能喝。师里一共有八大喝,他算老三。罗永年刚刚排到老七。在部队时,罗永年被陈长平放倒过不止一次。罗永年今天在酒桌上是诚心灌陈长平,罗永年开始不出马,那个林副厂长和刘书记也是嘻嘻哈哈不动。陈长平平常喝上一斤八两的没问题。可到后来就发现不妙,章秘书和张主任都是酒桶似的人物。最后罗永年跟他干了几杯,林副厂长和刘书记再敬他时,他已经感到肚子里难受了,他想借着上厕所去吐几口,可还没站起来,就软在了桌子下面。后面的故事,就是他被章秘书和张主任搀回了招待所。一直睡到第二天快中午的时候,他才醒过来。感到身上像被打了一顿似的难受,就骂罗永年不安好心。

  他坐起来,又想起看李月梅的事,他想过跟罗永年要辆车,把李月梅找来,吃顿饭,可是这事就躲不开罗永年了,陈长平还不知道如何对罗永年讲。现在的社会,一个男人与一个年纪相仿但不是妻子的女人,在酒吧或者饭店里约会,被熟人看到了,是很尴尬的事儿。你只能介绍:这是我同学。对方肯定不相信。就算是同学也不是一般的同学,你一定得把别人的好奇心勾起来,说同学跟古时候人们说表兄妹差不多一样暧昧。

  陈长平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李月梅,在外边找个地方叙一叙。他决定了,就想打电话,问一问114,查一查李月梅那个拖拉机厂的电话号码。

  电话就在这时候响了,他抓起来,是罗永年打来的。

  陈长平就骂:“你这个家伙是想把老子往死里弄啊?”

  罗永年哈哈笑:“老陈,那可是五粮液啊。你一个人就喝了两瓶多。真够英雄的,不愧是咱们的八大喝啊。”

  陈长平就说:“那鞋的事怎么样了,我把鞋样子都给你了,你快定下来,就把预付款赶快给人家汇过去,人家可是等的着急呢。”

  罗永年笑:“你怎么这么急,我怎么也要跟别人商量商量啊。”

  陈长平骂:“商量个屁啊。你是厂长还是别人是厂长?你等着我,我马上就过去。”放了电话。就忙着起床。

  陈长平刚刚洗漱完毕,罗永年就进来了。

  陈长平掏出烟递给罗永年。

  罗永年看看牌子,就丢到一边:“抽我的。”就掏出大中华来。

  陈长平笑:“一天到晚大中华,你这就是腐败。”

  罗永年瞪眼道:“你这才叫屁话,我老罗是八路军的干部,八路军的干部抽八路军的大中华,正当防卫。”

  陈长平坏笑:“你明天把你们厂的小姑娘都一个一个地收拾了,也叫八路军干部干的事啊?”

  罗永年笑:“你还别说,我老罗还就是不好色,不热爱妇女问题。”

  陈长平摇头:“此话不可信,你要是不好色,你办公室养那个漂亮的章秘书干什么?我看她就是个酒桶,别的什么也不会。你要是跟她没一脚,我就不姓陈了。我走不了眼。”

  罗永年摇头笑:“其实干那个真是不划算。你没听人说吗?你要想累一天,那你就在家请客;你想累一年,就盖房子;你想累一辈子,就找情人。太累,不划算不划算。”

  陈长平笑:“那你干什么划算?”

  罗永年笑:“抽烟喝酒啊。不瞒你说,去年我光抽烟就干了两万八。所以说,我这个厂长下台也值了。”

  陈长平惊得张大了嘴说:“操,你这也就够上赃官了。再搞文化大革命,你就得让人打死。赃官一个。”

  罗永年就哈哈笑:“赃官?现在哪个当头的不抽点喝点。小菜一碟。这就算廉政的了。不瞒你说,全厂职工群众拥护我老罗呢,没有我,他们还能月月开支,还能发奖金?操,玩去吧。市里几个跟我一样的厂,早就关门大吉了。我抽点喝点算个屁,我又不往兜里装。”

  陈长平笑:“那我看你下了台抽什么喝什么?档次一上去,可就不好下来。”

  罗永年笑:“我早想好了,一下台,我就先戒了这龟孙子。”

  陈长平就说:“别扯淡了,那鞋的事怎么着?”

  罗永年说:“我早上一上班跟供销处打了招呼,他们说行,就是不知道质量怎么样?”

  陈长平说:“我不是把样品都给你了吗?”

  罗永年笑:“两码事。这路亏我吃多了,样品无可挑剔,等你把预付款给了他,就由不得你了。”

  陈长平说:“咱们可以签合同啊。”

  罗永年一撇嘴:“算的吧,为几双皮鞋我去跟你们打官司啊。”

  陈长平骂:“你到底要怎么着?是死是活你就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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