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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头变轻了?”我想了一下:“那妳不就变笨了?”

  “喂!”叶梅桂提高音量:“你还是看不出来吗?”

  “啊!”我又看了她一眼后,终于恍然大悟:“妳把头发剪短了!”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是老鹰。”叶梅桂哼了一声:“我才是老鹰,你一回来我就发觉你的脸变红了。”

  “不好意思,我刚刚没注意到。妳怎么突然想剪头发呢?”

  “废话。头发长了,当然要剪。”

  她坐回沙发,语气很平淡。

  我觉得碰了一个钉子,于是闭上嘴,缓缓把视线移到电视。

  “喂!”

  在彼此沉默了几分钟后,叶梅桂突然喊了一声,我吓了一跳。

  “怎么了?”我转头看着她。

  “关于我头发剪短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嗯。头发剪短是好事,会比较凉快。”

  “然后呢?”

  “然后就比较不会流汗。”

  “还有没有?”

  “没没有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的问话有些杀气,因此我回答得很紧张。

  果然叶梅桂瞪了我一眼后,就不再说话了。

  我想了半天,实在想不出该说什么,干脆问她:“妳能不能给点提示?”

  “好。我给你一个提示。”

  她似乎压抑住怒气,从鼻子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我看到她胸口的起伏。

  “我头发剪这样,好看吗?”

  “当然好看啊,这是像太阳闪闪发亮一样的事实啊。”

  “那你为什么不说?”

  “妳会告诉我天空是蓝的、树木是绿的吗?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实,当然不需要刻意说啊。说了反而是废话。”

  “哼。”

  虽然她又哼了一声,但我已经知道她不再生气了。

  叶梅桂可能不知道,她的声音是有表情的。

  我习惯从她的眼神中判断她的心情,并从她的声音中' 看' 到她喜怒哀乐的表情。

  她声音的表情是丰富的,远超过脸部的表情。

  因为除了偶尔的笑容外,她的脸部几乎很少有表情。

  正确地说,她的声音表情是上游;脸部表情是下游,她情绪传递的方向跟水流一样,都是由上游至下游。

  “那我问你,我长发好看呢?”叶梅桂又接着问:“还是短发?”

  “这并没逻辑相关。”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妳的美丽,根本无法用头发的长度来衡量。”

  她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即又板起脸:“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

  “从”我尾音拉得很长,但始终没有接着说。

  “嗯?怎么不说了?”

  “没事。”我笑了笑。

  我不想告诉叶梅桂,我是从学姐离开以后,才开始变得会说话。

  这已经是第二次在跟叶梅桂交谈时,突然想起学姐。

  我不是很能适应这种突发的状况,因为不知道从哪一个时间点开始,我已经几乎不再想起学姐了。

  虽然所有关于跟学姐在一起时的往事,我依然记得非常清楚,但那些记忆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脑海,也不会刻意被我翻出来。

  即使这些记忆像录像带突然在我脑海里播出,我总会觉得少了些东西,像是声音,或是灯光之类的。

  我对录像带中的学姐很熟悉,但却对录像带中我的样子,感到陌生。

  也许如果让我再听到“夜玫瑰”这首歌,或再看到“夜玫瑰”这支舞,这卷录像带会还原成完整的样子。

  只可惜,大学毕业后,我就不曾听到或看到“夜玫瑰”了。

  有了上次突然因为叶梅桂而想起学姐的经验,这次我显得较为从容。

  “对了,小皮呢?”我试着转移话题。

  “牠也在剪头发呀。”

  “剪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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