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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如果我在台南的工作很稳定,我仍然会想逃离。

  只是需要勇气。

  但现在台南的工作没了,正好给了我逃离的理由。

  车子到站了,我睁开眼睛。

  这城市什么都快,尤其是时间的流逝。

  不过六点到八点那段我不知道该如何度过的时间,倒是过得该死的慢。

  下了车,走了九分钟,拐了三个弯,就回到住处的楼下大门。

  一路上,我抬头看夜空、红绿灯、商店发亮的招牌、擦身而过的人。

  在陌生的城市中走路时,有时甚至会对自己感到陌生。

  正准备搭电梯上楼时,电梯门口竟然又贴上一张字条:“奈何电梯又故障,只好请您再原谅。

  少壮常常走楼梯,老大一定更健康。”

  第一次看到电梯故障时,字条上只写16个字;第二次变成五言绝句。

  没想到这次变成七言绝句。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抓着楼梯扶手,一步一步缓慢地爬上七楼。

  “哦,你回来了。”我一进门,叶梅桂便在客厅出声。

  “喔,妳在家啊。”我在阳台回答。

  小皮则从她身旁的沙发上跳下,来到阳台,跟我摇摇尾巴。

  我突然感到一阵温暖,于是蹲下来,逗弄着小皮。

  当我试着微笑时,我才发觉脸部的肌肉是多么僵硬。

  第五章

  如果叶梅桂在客厅,她一定会坐在中间三张沙发的中间。

  而我如果也想坐下,就会坐在她的左前方,靠阳台的那张沙发。

  “吃过饭了吗?”我刚坐下,叶梅桂就问我。

  “还没。”我刚刚忘了顺便买饭回来。

  她听到我的回答,并没有任何反应,似乎也不准备再说话。

  “我说,我还没吃饭。”我只好再说一次。

  “我听到了呀。”

  “那”

  “那什么?还没吃饭就赶快去吃呀。”

  “那妳问我吃过饭没,岂不在耍我。”我小声地自言自语。

  “你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寒暄吗?”没想到她耳朵真好,还是听到了。

  我摸了摸鼻子,爬楼梯下楼,到巷口面摊吃了一碗榨菜肉丝面。

  那碗面很难吃,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味道很奇怪,难以下咽。

  以前在台南时,加完班后,同事们总会一起到面摊吃完面再回家。

  那时夜晚面摊上的面,总觉得特别好吃。

  如今只剩我一个人孤单地坐着吃面,而且老板也不会多切颗卤蛋请你。

  我随便吃了几口,就付帐走人。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担心以后该如何适应台北人的口味?

  爬楼梯回七C 时,心里也想着何时会再有人陪我吃面?

  “今天上班顺利吗?”叶梅桂还在客厅。

  “算顺利吧。”我也坐回了似乎是专属于我的沙发。

  “你的工作性质是?”

  “我在工程顾问公司工作,当个副工程师。”

  “哦,是这样呀。”她转头看着我:“看不出来你是工程师。你是什么工程师?”

  “水利工程师。”

  “这么巧?那你是念水利工程啰?”

  她似乎很惊讶。

  “对啊。念水利工程当然做水利工程师,难道去当作家吗?”

  “太好了!”

  “怎么了?”

  “我浴室的马桶不通,你帮我修吧。”

  “妳是认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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