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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


  你大概也忙,有空的话捎个信来吧。

  ps.你摘到那朵悬崖绝壁边缘上的花了吗?

  收到信后,我马上回信给柏森,祝福他。

  柏森真是个干脆的人,喜欢了,就去爱。爱上了,就赶快。

  即使知道孙樱喜欢他,也能处理得很好。

  不勉强自己,也没伤害任何人。

  不像我,因为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伤害到所有人。

  2000年的耶诞夜,街上好热闹。

  所有人几乎都出去狂欢跳舞吃大餐,

  没人知道要守在檞寄生下面,祈求幸福。

  我突然想起,我是檞寄生啊,我应该要带给人们爱情与幸运。

  这是我生存的目的,也是我赎罪的理由。

  于是我跑到忠孝东路的天桥上,倚在白色栏杆前,仰起头,高举双手,学着檞寄生特殊的叉状分枝。

  保佑所有经过我身子下面的,车子里的人,能永远平安喜乐。

  "愿你最爱的人,也最爱你。"

  "愿你确定爱着的人,也确定爱着你。"

  "愿你珍惜爱你的人,也愿他们的爱,值得你珍惜。""愿每个人生命中最爱的人,会最早出现。""愿每个人生命中最早出现的人,会是最爱的人。""愿你的爱情,只有喜悦与幸福,没有悲伤与愧疚。"我在心里,不断重复地吶喊着。

  那晚还下着小雨,所有经过我身旁的人,都以为我疯了。

  我站了一晚,直到天亮。

  回家后,病了两天,照常上班。

  我心里还想着,明年该到哪条路的天桥上面呢?

  2001年终于到了,报纸上说21世纪的第一天,太阳仍然从东边出来。

  "太阳从东边出来"果然是不容挑战的真理。

  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就像我对明菁的亏欠。

  以及我对荃的思念。

  今年的农历春节来得特别早,1月23日就是除夕。

  我没回家过年,还自愿在春节期间到公司值班。

  "小蔡,你真是奇怪的人。"有同事这么说。

  看来,我又回复被视为奇怪的人的日子。

  无所谓,只要荃和明菁不认为我奇怪,就够了。

  然后就在今天,也就是大年初二,我看到了荃写在烟上的字。

  我才知道,我是多么地思念着荃。

  于是我做了一件,我觉得是疯狂的事。

  我从明菁的泪水所建造的牢笼中,逃狱了。

  我原以为,我必须在这座监狱里,待上一辈子。

  可是我只坐了半年多的牢。

  明菁,我知道我对不起你。

  即使将自己放逐在台北,再刻意让自己处于受惩罚的状态,我还是对不起你。

  可是,明菁,请你原谅我。

  我爱荃。

  因为喜欢可以有很多种,喜欢的程度也可以有高低。

  你可以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像喜马拉雅山那样地高。

  也可以喜欢到宇宙超级霹雳无敌地高。

  但爱只有一个,也没有高低。

  我爱荃。

  荃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在烟上写字呢?

  这应该是一种激烈的思念动作,可是为什么字迹却如此清晰呢?

  明菁的字,虽然漂亮,但对女孩子而言,略显阳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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