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蔡智恒:爱尔兰咖啡 >


  我趴在地上,隔着铁栅栏,仿佛看到先总统蒋公的微笑。

  不愧是伟大的领袖啊! 即使在水沟里,依然面带笑容。

  嗯,忘了说,我研究的对象跟水沟有关。

  举凡挖水沟修水沟之类的工程,都在研究的范围内。

  因此看到水沟会很自然地趴下去观察一番,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站起了身,庆幸伍拾圆硬币没印人头,所以我只损失十块钱。

  右转进了这条巷子,很普通,死寂地如同台北的其它巷子。

  这条巷口左右边各有一棵树,右边是榕树,左边是凤凰树,我猜想。

  毕竟我认得的树种很少,跟鸟儿一样,我只知道会飞的大概就可以叫做鸟。

  只要叶子是绿色而且长的比较大的,对我而言,就叫做树。

  至于是什么树或什么鸟,不是我关心的范围,也不是我研究的对象。

  不远处有个绿色的光亮,因为在黑夜,感觉有点像鬼火。

  大约走了两百步,发现是一家咖啡馆。

  招牌的底色是很深的咖啡色,明显地写上草绿色的“Yeats”。看了看表,刚过十二点。身上又冷又湿,是该喝点东西。

  推开了门,一阵浓郁的咖啡香扑鼻而来,然后才是“欢迎光临”的声音。

  这家咖啡馆光线很明亮,但并不华丽,空气中也没有呛鼻的菸味。

  很多咖啡馆常会因经营不善而节省电费,弄得光线非常阴暗。

  我常在这种咖啡馆撞到桌角。

  台南以前还有家要点蜡烛的咖啡馆,这样除了可以省电外,咖啡上浮着一只小蟑螂客人也不容易发觉。

  结帐时老板娘还会偷偷地笑,像极了电影“倩女幽魂”里的姥姥。

  在等待服务生拿Menu来的时间里,我稍微打量了一下这家店的摆设。吧台内的空间相当大,但吧台边只有四个座位。

  屋子里也只摆了四张桌子,我坐在离吧台最远的地方,面朝吧台。

  我左前方坐着一对年龄不相称的男女,亲昵的样子像是情侣。

  男的看来大我十岁,我看来大女的十岁。

  吧台边没有客人。

  “请再稍等一下哦。”

  吧台内传来非常细柔的声音,我看了看,正对着她带点歉意的微笑。

  我点点头,继续让我的目光散步。

  我左边的墙上挂着一副木炭人物画像,看起来像是30岁左右的西方男子。

  他脸部瘦长,穿着西装,打条大领结,头发微卷而左分,约切齐耳上。由于光线由左而来,因此右脸阴暗,左眼也刚好被刘海的阴影遮住。

  换言之,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神。

  不过奇怪的是,我仍然可以感受到眼神里的英气与忧郁。

  他的视线彷佛直视着右边墙上一副类似海报裱框的东西。

  我将头略往左倾斜,看到上面写着:

  Cast a cold Eye

  On Life,on Death

  Horseman,pass by!

  嗯……写得很好,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只用一只眼睛看。

  为什么不是 Cast cold Eyes,One eye On Life,One eye On Death?

  一眼看一种,比较公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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