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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一


  “为什么会这样?那个白色的药粉究竟是什么东西?”虽然心下隐约猜到了几分,但那种东西可不是轻易就能弄得到的。何况是在深宫之中,“你不要骗我,如果你还想见到他,就必须先保重自己,我只想帮你所以你一定要跟我说实话!”

  陆昭仪怔怔的望着我,那原本黯淡的眸子瞬时变得如琉璃般透亮,只是因为又提到了那个人吗?这样的纠结我不懂,怎样的情怀我也无法体会,在她的爱面前我这样卑微……

  走出凌烟阁时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雪,那些晶莹剔透地小雪花轻轻落在我的鼻尖,凉凉的。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一个女流之辈怎能用如此平淡的口吻说出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她说从喧哥哥第一次去给她看诊时,就已经从他口中得知了这样地讯息,因为伤寒实在拖得太久加之凌烟阁内条件如此恶劣,那时陆昭仪地痨病就已经很严重了,而喧哥哥唯一开给了陆昭仪的药便是了那一包包白色药粉——禁药五味散。

  此药能够麻痹人地神经,使得患病的人能够暂时减轻疼痛,然而正因为此药的副作用极大,容易使人产生幻觉并且一旦服食便极容易上瘾,是以在大胤是一早便被禁止使用的,喧哥哥是想给陆昭仪的生活留下最后的欢愉吗,至少在她走的时候不至于痛苦。

  陆昭仪告诉我说,其实她并不畏惧死亡,她知道这一辈子都再走不出这道宫墙,而她也不希望那个他会有一天来到这里,当他走进这所皇宫时也便是变作战俘的那一天,这也是她所不愿意看到的。或者唯有一死,灵魂才能够飞越千山万水,才能够回到那个梦萦魂牵的故土,才能永生永世陪伴在他左右。

  但陆昭仪没有拒绝喧哥哥的好意,她告诉我她不能自私的令所有关心她的人伤心绝望,我知道那其中也包括了我。今夜她告诉我残忍不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她说在皇宫之中并不需要对任何人任何事怀抱歉疚,这些话我虽然一早已听茗曦说过,然而从陆昭仪中听到,内心却没来由得觉得一阵心安,人格有名,无需强求也无需惋惜,或者我也应该同陆昭仪一般平静的等待着她的死去吧。

  一夜无眠,已经不再会为姐姐的事而感到抱歉了,天亮以后这个宫里一定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现下皇甫闻人定然已经感觉到景桓对他将要有所动作了,既然上回被君潋滟听到他在醉梦楼与段天枢商量着,一些有关利用景桓的身世做文章的计划,如果这件秘闻一旦被公布势必会在皇室中引出另一场纠葛。如今姐姐的肚子是假的,而我腹中的小儿待到落地为时甚早,如此太后更能以稳固江山社稷断了底下那些有异心人的想念为由,将过继永歆一事再度提起。

  眼看着年关将近,然而宫中却丝毫感受不到岁末迎新的感觉,兴许连底下那些奴才们也嗅到了一丝丝异样,这宫里似乎很快就要有一场大骚动了吧。明朝还得早些去跟太后请安,今夜未回到慈安殿一事也对她有个交待,并且关于玉姐姐的事那些个表面功夫我还是要做足的。

  夜深了,雪下得愈发大了,如果白雪能够彻底融化去这地方的肮脏,而不仅仅是掩盖那该多好!真希望有一天睁开眼,发现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梦醒之后我还是我,还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丫头。

  今早醒转过来时,便只见茗曦已侯在门外了,看她的样子明明是有事却又不好推醒了我,如今见我睁眼则是立刻向我说明,原来慈安殿来人了,说是太后召见。梳洗妥当便要出门,走的时候也嘱了茗曦一道去,即便在慈安殿,有茗曦在身边总是要宽慰许多的,这也是慈安殿的嬷嬷允了的。

  跨入慈安殿时,见到景桓与皇后一早已端坐于殿内,而堂下所跪之人正是玉姐姐,经过了昨晚那一夜的挣扎,再度面对姐姐时我的心已泛不起一丝丝波澜,愧疚也好仇恨也罢都散了吧,终究我是不忍心置她于死地,但她的痴心妄想也该就此终结了吧!

  殿堂内的形势十分明显,我于是方进得殿内便是重重的跪了下去,在我到来之前他们之间的交流我无从得知,但这一跪总是没错的,毕竟玉姐姐也是我赫连家的人。见我跪了下来,太后倒是没有作声,皇后却是站了起来:“菀婕妤身子重,还是要当心着点,一会还是传了何太医来瞧瞧吧!”传何太医吗?是在怀疑我的肚子是不是真的吧,加之上回传了何太医时我又拒绝他替我号脉,所以这才叫她们起了疑心吧,可惜啊我不像姐姐那么傻。“玉昭容的事哀家自有定断,婕妤你先起来,哀家准你日后请安之时都可免除跪拜之礼,你先下去好生在慈安殿养着,哀家一会自有话要问你。”太后面上淡淡的,那种森然的眼光好像能看穿到你的心坎里去。

  即便皇后来搀我,我也依旧没有起身,反倒伏在地上:“恳请太后娘娘饶恕了玉昭容吧.想必其中有什么隐情呢,恳请太后娘娘明察。”

  “有什么隐情哀家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皇家子嗣怎可如此儿戏。玉昭容这样做又是将哀家和皇帝置于何地?此事若传了出去,又叫皇室颜面何存?玉昭容一事哀家绝不能轻易放过。这也是给后宫里的人一个警告。”太后地语气很坚决,原本我以为最多只是将姐姐打入冷宫,现在看来太后似乎还想要了她的命,皇嗣的确是关乎江山社稷又怎可如此儿戏。姐姐说地对,二叔在天上看着呢。至少我能够为他做的事便是保住了玉姐姐地性命吧!

  “太后开恩呐,如果太后定要严惩了玉昭容,菀郁愿意一道受罚。”

  “好一个姐妹情深啊,你这是在要挟哀家吗?别以为如今怀了龙胎,哀家就动不得你。”

  一直坐在一旁不吭声的景桓却也在这时候站出来圆场,他厉声向我道:“玉昭容一事她自己也已经承认了,太后面前婕妤你不得放肆,朕与太后不会冤枉了谁,玉昭容她做过什么。自然也能料得今日的后果。”转而他又朝太后一躬身,“母后,菀婕妤她乃是念着与玉昭容的姐妹情深这才有所失态。还望母后不要怪罪,至于玉昭容嘛。她做的事即便赐死那也是应当地。但如今南关战事吃紧,而她的爹爹羽林将军也正是死在南疆战场。念在羽林将军的赫赫战功,还希望母后能够对此事有个新的定夺。”

  听了景桓这一席话太后也微微撇转头,皇后见势也在一边帮腔,天知道她心里有多么希望太后能就此结果了玉姐姐,这原本不就是她布下的局吗?看太后的态度这件事似乎还有很大的转圜余地,皇后她也不是傻子,那么我呢?当真是想为二叔再做点事吗,还是只是为了怕被人戳穿虚伪的假面具。

  “后宫里的事,还是交由皇后去处理吧,哀家累了你们都下去吧,菀婕妤你随哀家来!”太后终是让步了,毕竟羽林将军曾为我大胤立下如此显赫地战功,对玉昭容若是罚得太重恐怕底下有好些人要有话说了吧。既然是交到了皇后手上,那皇后必定还是要看景桓是个什么意思。

  还是不忍回头望了姐姐一眼,那张精致的面庞像是在一夜间就憔悴了下来,她只是静静的跪着,呆呆地望着地上似要将地看穿。天理循环因果报应,我知道有一天我终将为我所做过的一切负责,举头三尺有神明,我没想过自己可以逃过天谴,然而和用尽一生地年华去等待相比,我宁可去搏一搏。

  太后殿地内堂也如正殿一般,四处无不张扬着帝王家的庄严,太后挥手示意殿内地嬷嬷退下,端起茶盏轻轻抿了口:“哀家召了你来是想问问你对这件事的看法,玉昭容是你的姐姐这件事哀家也觉得蹊跷,你口口声声称有内情,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呢?既然哀家单独召了你,也就是说玉昭容这件事还有余地,哀家想看看究竟你所称的内情究竟能不能使哀家对玉昭容网开一面。”

  按着姐姐的个性必然是不会将皇后那档子事告诉给太后,正如她所说的将那件事说出来的下场不会比现在更好,而我也是一样的,我并不觉得将那些话说了出来会对姐姐或者对我有任何好处,但太后兴许也是知道了些什么的,只是我无论怎样也想不出皇后又对她构成了怎样的威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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