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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我淡定看了看那横陈舞娘,摇了摇头转身出门,“可惜,他瞧不见。”

  身后女子轻桃一笑,挑衅一般道:“瞧不见不打紧,尝得到便可。”

  咳咳……我抚了抚胸臆,心中默念“我叫不生气,我叫不生气,我叫不生气……”一面加快脚步步出门去。

  回屋立于窗沿下,未几,便见中州王踏了月色自回廊尽头转出,身后亦步亦趋跟了两三美婢,待到厢房门口,婢女们便弯腰福身离去,余下中州王一人推门而入。

  一盏茶,过去……

  一炷香,过去……

  一壶酒,过去……

  …………

  月朗星稀。万籁俱寂,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琢磨着,我既是王爷的贴身婢女,现下是否该给他倒一杯夜茶润润喉。如此一想,我便理所当然推门入内。

  只是,未曾想,里厢之内,非但无我所料之香艳旖旎,清辉冷月下,反倒几分孤寂冷凉。艳丽舞娘不知所踪,唯见王爷面朝内合衣背对厢房门口侧卧床榻之上,锦半分未动,如晨时一般堆叠整饬得整整齐齐放于床榻内侧,人归人寒,被归被凉,想是为夜气所冻,裴衍祯微微蜷了身子,背影竟让人觉着一股说不出的凄清之意。

  我心中一软,倒了杯茶轻轻放于床头,正待唤他起身喝茶,顺道替他将被子上。却不意一低头,瞧见他月白罩衫外肩头处赫然一道胭脂印记浓墨重彩。一股火烧火燎之气登时从我的心底腾地一跃而起,扶摇直上直炙脑门,“当”的一声,我将茶杯顿于几上,转身待走,却听身后人一声浅浅吟哦,我回头,但见他翻了个身,眼看着便要跌到床下脚踏上。

  我一步上前,伸手捞住他的手臂,将他扶起。他却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就着我扶他的姿势沉甸甸倚在我的手臂上,嘴唇微微嘟起,竟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我伸手推他,却被(脚就势捉住手放在胸前一个反身压在身下。

  我挣扎了两下竟挣脱不开,反而使二人更加严密地贴合在一处,每一丝每一寸的线条都似锁扣一般严丝合缝地紧紧扣牢,连吐纳都被笼罩于他的气息之下。但觉他吐吸渐沉,一双乌润的眼眸在月下蓦然张开,里面溢满了迷离的雾气,勾魂摄魄地慢慢压下,被这么一双眼捉住。神智竟似飘杳抽离一般渐行渐远。

  ……

  第五十四章 元宵灯?清白赋?

  被这祥激烈剑近半狂肆的攻陷洗礼之后,我只觉脑甲一片空白,似予晕厥过去了很长时间,再次醒来时,窗外月已西渐,身旁裴衍祯面色柔和,呼吸和缓深沉,显已睡熟,唇角微微勾起。似有什么好梦相伴一般正是香甜。

  我好容易将他横亘在我腰上的手臂拿开,挣扎着爬起身披衣离去,心中乱作一团。

  他认出我了?不可能!他若是认出我,昨夜横在我腰上绝不会是他的手臂,取而代之的怕不就是一柄利剑了!

  他没认出我?我咬了咬牙,怒向胆边生!难道真如小姨娘所言,男人皆有劣根性?莫非昨日换了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他亦照收不误?

  是可忍,孰不可忍!只是,昨日先前我瞧见的美艳舞娘究竟消失去哪里了?

  我心中纠结非常,反观裴衍祯,却俨然一夜了无痕,神清气爽地领了宵儿去洛阳灯市买花灯,我自然随行左右。

  灯市之内,芦笙阵阵,彩灯高悬,照得一条长街明如白昼,来往之人繁多,摩肩接踵而过裴衍祯兴致甚好,被宵儿牵了手亦步亦趋,一路行来丝毫不减厌烦疲惫,我记得一踏过去的性子,对此类热闹人多的地方最是避讳,我嫁与他那两年,从未见他愿意出门逛灯市,每逢元宵,家里悬挂的灯皆是家仆们提前够来的。

  宵儿此点甚是随他,半点没有我喜好热闹的性子,对于喧器之事本能地抗拒,正如现下一条长街走了半程未过,便似乎有些不耐,但见他停下脚步,轻轻拽了拽装衍祯的袍摆口中嗫嚅唤道“小舅公,还要走吗?”

  裴衍祯本春风拂面,待“小舅公”三字自宵儿口中脱口而出时,便见他鼻尖微微蹙起,神色暗淡下去,观之,竟叫人鼻间微酸于心不忍。

  他唇间逸出一个苦笑。微微欠身,对宵儿道:“宵儿若累了,便先回吧。”言毕一招手,身后随随行的王府家丁便凑上来将宵儿领了回去。

  我本该跟着宵儿一并回去,怎奈见他这般几分失魂落魄立于熙攘灯市之中颇觉心中不忍,他虽不说,我知晓,宵儿自出生长到如今五岁,他便在心中默默盼着宵儿亲口叫他一句爹爹盼了五年,时至今日,宵儿亦不肯唤他一句爹爹。

  “爹爹!”一声清脆甜嫩的童音划空而来,在嘈杂的灯市中分外突兀

  我抬头,但见一个圆滚滚,头上扎了两个小揪的小姑娘迎头扑入裴衍祯的怀中,裴衍祯一怔松,似乎始料未及一般,全凭本能伸手将那小娃娃在怀里接了个满怀。

  但见那个胖乎乎的女娃娃将额头抵在裴衍祯胸前,撒娇一般蹭来蹭去,满面糖渍悉数蹭到装衍祯的锦袍之上,“爹爹,爹爹,龟龟要吃糖,吃糖。”言语动作亲昵非常。

  我怔于原地,转不过弯来。二却见裴衍祯满面惊讶色在听见“爹爹”二字时消逝殆尽,取而代之的竟是一股难以言说的慈爱温柔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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