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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镇国侯府此时正是上下忙作一团——忙着打点玄墨回家的事宜,忙着年关。偌大的侯爷府一时间竟抽不出可心的人手去照顾方直。唯一清闲的玄墨临危请命,打扮成小厮,晃晃荡荡明目张胆地进了太学的大门,一路晃到太学后院供太学生起居的别院,钻进了方直的房间。进门时,就听见方直在床上因头痛而发出的哼哼唧唧的呻吟。

  左右看看,确定四下无陌生人,玄墨一个高跳上了方直的床,用冰凉的手拍拍方直的脸颊,笑眯眯地轻声细语:“小舅舅,我来了!”

  方直闻得此音更是头痛欲裂,强睁开眼嘶哑着嗓音低训道:“这可不是你胡闹的地儿,你来做甚!”

  玄墨一点儿也不生气,笑嘻嘻地纠正他:“是外公派我来的,来照顾你呦!”

  方直脑壳内马上炸开一声巨响,痛呼一声晕厥过去,昏厥前掀掀唇感慨道:“活着挺好的。”

  掌灯时分,方直才悠悠转醒过来,屋里一灯如豆,只有梅逸坐在床侧,他的表情一半隐在暗处。

  “你觉得怎样?”梅逸淡淡地开口问。

  方直伸了个懒腰,起身下地走向八仙桌,丢下四个字:“神清气爽。”随手取过水杯喝了一口,眨眼笑道:“不过我打算再休养两天,逸,你要知道,难得有机会忙里偷闲。”

  “我同意,你恢复得太快,难免会让人生疑。”梅逸面子上不做任何表情。

  “逸,你什么意思?”方直诧异梅逸的反常。

  梅逸起身上前,拉开方直的上衣,努嘴示意他低头看看胸前的印记,依稀辨得是两只手掌的形状。

  “应该是烈焰心经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打通你的各大经脉,祛走体内的寒气。”梅逸解释道。

  方直喃喃道:“怪不得这儿火辣辣的。”不由得又摸了摸胸。

  “小玄儿来过了吧?”梅逸不经意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方直一脸诧异,随即叹道,“哎呀,我爹派谁来不成,偏偏把她弄来了,还口口声声说要照顾我,我没了结在她手下已是万幸。”

  梅逸冷哼一声打断他:“好人不长寿,祸害一万年。”

  方直愣住了:“逸,你今天说话很呛呀!”

  梅逸丢下一句便拂袖而去:“烈焰心经对体温要求极高,若非玄儿那种寒冰体质,一般人练肯定能把自己烧死,你想也不想就冤枉玄儿,实在是没良心。”

  这句话如当头一棒敲蒙了方直,一宿没缓过神来。

  第二天大清早,玄墨又一步三晃地出现在方直的房里。方直假寐听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舅舅,我又来了……还没醒啊。今天我可带来了满书房里你的最爱,陆哥哥告诉我,这种画满野人的书叫艳书,啊呀,你不早说,我本来还以为你背着我们看邪功秘籍呢!”一听“艳书”,又听到陆子明,方直就是死了也能给气活,不但气自己不长脑子,忘了小孩子眼皮底下根本藏不住东西;更气这陆子明尽把玄墨往歪道上领,双手不禁抓紧了身下的床单,青筋毕露。转瞬间便又生出阵阵凉意,日后在玄墨面前还怎么有脸言传身教?更重要的是,自己清白的闺誉啊,就这么毁了,倘若方公子爱看艳书的消息走漏出去,不知会打碎多少少女的芳心。方直越想越悲,索性睁开了眼。

  玄墨立马贴上来,方直一看她的脸,反倒吓了一大跳,玄墨竟然扮成方舒的样貌!方舒身体里“装着”玄墨的嗓音,就算是知道玄墨懂得易容之术,也让方直瘆得慌。

  玄墨猫眼笑成两弯新月:“小舅舅,你肯醒啦,你瞧,我把《三十六计》的皮扒了下来,包在《闺中蜜计》的外面,还有还有,《闹春闺》也裹在《战国策》里面了,包管万无一失,怎样?我聪明吧?你尽可以放心大胆地看喽!”玄墨爬在方直枕边献宝,她的“体贴”把方直弄得哭笑不得。

  一上午,方直就惬意地靠在床边读着“三十六计”,玄墨慵懒地窝在方直身边补觉。两人间难能这么和谐。

  晌午,梅逸风风火火地闯进屋里,面色有些紧张地说:“直,准备一下,齐太傅和大司马要来看你。”环视了一圈屋里,长吐了一口气道,“还好,是我多虑了,小玄儿不在。”

  玄墨听见有人叫她,迷迷糊糊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逸哥哥,你叫我?”

  梅逸顿时变得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一把把玄墨拎出来,夹在腋下奔着衣橱就去了,看样子是准备把她藏到乌漆麻黑的橱子里。梅逸嘴里还念个不停:“怕什么来什么,方直都好了小玄儿你还来干吗!”

  方直懒洋洋地下床把玄墨顺手牵过来,安慰梅逸道:“逸,保准不会出错的,你看看玄儿的脸。”

  梅逸粗略地一打量,笑道:“小舒子?真有你的!”

  这时,门外响起了脚步声,梅逸把玄墨拽到身后,仍不忘叮嘱她一句:“过会儿千万别吱声,听见没?”玄墨点点头,垂首站到一边去了。齐太傅和左寒的老爹在骆修等公子的陪同下也进到屋里来了。

  齐太傅是个精瘦的老头,一双鹰目总闪烁着聪慧的光,似乎能洞穿一切。左大司马则不然,高高壮壮,声如洪钟,屁股还没坐稳便急急地开了口:“我说贤侄啊,你们这些小辈儿里数你身子骨最结实泼辣,怎的好端端地就病了?”

  “小侄惭愧。”方直起身立于地上,作揖说道。

  “方直啊,年终考试在即,功课可不能落下啊。”齐太傅气定神闲地教导一句。

  “学生谨记太傅的教诲。”方直毕恭毕敬地又做了个揖。

  趁方直转过头又去应付大司马的当口,齐太傅注意到床边掉到地上的书,惜书如命的太傅上前拾起一看,“三十六计啊!”颇为赞许地就要随便翻翻。

  眼尖的玄墨不由自主地“呀呀”两声,旨在提醒方直,可脆生生的稚音却引来了立在一侧的骆修的注意。梅逸心呼不妙,不动声色地挡住了玄墨。

  方直听到玄墨突然出声,意识到她是在给自己提醒儿,视线一环顾,即刻张牙舞爪地上前夺过齐太傅翻开的书,齐太傅深邃地看了他一眼,方直被他盯得发毛,深吸一口气,胆战心惊地辩解道:“太傅,学生在书白处做了些许评论,言辞难免有些激烈,恕学生不敢给太傅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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