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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狱吏抬头朝上偷看一眼,伸长舌头应声“是”,随即用力将鞭子抽在地上,弄得尘土飞扬。知县见后大喜。可他哪里晓得,鞭梢落地,反而减轻了我肉体上的痛苦。

  挨完一百下杀威鞭,我立起身,穿上裤子,重新系好腰带。虽然双腿禁不住打颤,但仍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回来。

  东门客栈老板带着我的行李,已在院中的角落等候。他一面给我端茶,一面为了防止皮下淤血,为我的臀部敷上了蛋清。“我给两位执鞭的狱吏送了酒钱,求他们不要让鞭子落在屁股上,大概你不致于太痛吧?”他问。这时我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把鞭梢抽在地上,弄得尘土飞扬了。

  这时,太阳即将落山。狱吏把我从院子一角的牢门关进地下的牢房。据说这地牢连狱吏都未曾进去过。狱吏打开牢门,往下喊道:“喂,吉加!把你的铺往边上挪一挪,这儿有个新犯人,”这时只听下面一个人在叫:“但愿是个婆娘,但愿是个婆娘!”

  “喂,你这个臭要饭的,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还不赶快给我闭嘴!”狱吏往下伸长脖子骂完,就“当”地一声关上了牢门。

  我下台阶时,一股臊臭味直扑鼻孔。

  “呸!又是男人,快滚到隔壁牢房去睡!”一个头发蓬乱,个大腰粗,安于坐牢而无一点烦躁情绪的老囚犯,在黑暗中欺负我。

  “臭小子,我睡在哪里是我的事!”我说着,就把被子往那个叫吉加的老囚犯对面墙根一丢,牢房顿时充满了灰尘。

  “喂。这里到处是灰尘,你还要把它抖起来。真是他妈的蠢蛋!”他再次欺负我。

  我想,对于那些欺软怕硬的人,你越迁就他,他就会更加欺负你。于是又顶了一句:“小子,这间房子一半属于你,一半属于我。我在属于我的地盘上抖灰尘,关你屁事?”说完,就用一块石板把墙边的垃圾扫到墙角,又把被子拉向墙边。然后和衣俯卧在上面。

  牢房的墙上刻满了文字、标记和男女生殖器等。

  由于这一整天太劳累,我的头一放在枕头上就睡着了。但是,过了一段时间,又因臀部的阵阵疼痛我又醒了过来。

  吉加却并没有睡着。他从头上抓出一只虱子,放在上下牙齿中间“叭”地咬死,尔后又把它“呸”地吐出来,仿佛沉溺于其中。

  到这时,我才想起自己从热龙出发后至今水米未进。吉加的所作所为勾起了我的食欲、于是拿出东门客栈老板送来的酒,接连喝了几大碗,以消除心中的烦恼。一时间酒香充满了整个牢房,馋得吉加直流口水,直往我这边挪动。

  “小子,牢中的衣食不分彼此?”吉加说着,随即就把他吃饭的罐罐在我枕边的地上敲了两下,又强令道:

  “给我倒一罐酒。”

  我倒满一罐酒给他喝,他贪婪地一口气喝完,就连沾在嘴唇上的酒滴也舔了个干净,说话的语气也变得和气多了。

  “你是怎么进来的,盗窃、打劫还是杀人?”他问我。

  “杀人。”我口答。

  “为何不抢?真傻,告诉你,只有打劫发得最快!”

  他教训我。

  “我猜你八成是打劫犯了事。”我探道。

  “打劫、杀人两者都有。我杀人也是为了打劫”

  他在我跟前没完没了地把自己吹了一大通。可我却无心听这些,于是制止道“喂,快把嘴闭上。”

  酒力加上日间的劳累,我很快又进入了梦乡。

  第五章 寄绵羊

  一觉醒来,我从牢房门缝中射进的一线阳光知道已是早上。起床后,我在牢房墙上用木棍写下“木猪年十一月二日”作为报到。因不识字,先画一个猪头以示年份,再画十一竖表示月份,隔一下又画两竖代表日期。在重新开始的一行,每天画一竖,记载坐牢的天数。

  刚划完道道,只听牢门“吱”的一声被打开了,接着传来狱吏喊声:“喂,新犯人,上来领早饭。”

  我赶忙走出,只见东门客栈的老板送饭来了。

  狱吏给吉加发了一木勺糌粑,又倒满一罐清茶。

  东门客栈老板带来佳音,说他对那位伤者进行了治疗。伤者只是失血过多,又在杂热受了冻,以致昏迷不醒,但没有伤及要害。尤其是靠麝香的神奇疗效,伤口正在愈合,加之又用冬虫夏草等贵重药品补身,终于在昨晚半夜醒来,今晨已能慢慢说话。老板叫我不必耽心。我向老板表示了谢意。

  牢门一关,我没有再回洞底。面向牢门缝中的阳光吃了早饭。然后又继续朝着从门缝透进的阳光,站了整整一上午。

  天刚过午,牢门又被打开,阳光照耀着我的全身,晴朗蔚蓝的天空出现在我的面前,我第一次意识到蕴藏于大自然中的自由的力量;这时,两名狱吏来到我的面前。

  “喂,出来,走!”一个狱吏在前引路,我走在中间,后面跟着另一个狱吏。爬上那架古旧的铁箍薄板梯,进了殿门的回廊,再上一架铁箍梯,来到一处天井。

  “听着,知县大人恩准了伤者的再三请求,决定提前升堂。现在,先由伤者向衙门进行杂热事件的陈述,接着就由你陈述申腊事件。”一位狱吏向我吩咐完,挑起议事厅的门帘示意让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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