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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殷淑秀感到威信受到挑战了,“什么意思,你丈母娘家的意见就重要,比我的重要?别以为我就不反对你们结婚,老娘也会做!燕子看起来是不错,嘴巴甜也会做家务,可是老娘还不是很满意呢!说不定以后找个更好的……”

  “更好的我也不要!”樊正斩钉截铁,脸色沉下来。殷淑秀忽而又笑道:“其实我也不是不同意!你想想,儿子,你傻啊!你们都那个了,她凌燕家会不同意结婚?笑话!装的……送上门的鸭子,都已经被吃了还不同意,有不同意的权利吗?我倒要看看,她不嫁你嫁谁?凌燕她爹妈不嫌丢人呢?”

  这可是绝对的优势!殷淑秀想起来就忍不住要笑,得意地笑。

  樊正简直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妈,不要说得这么难听……”

  “什么难听?老娘说的是实话,现在是我们家娶媳妇,难道我就不可以发表意见?我是婆婆,就这丁点儿大的小事都不可以做主?”

  她越说越离谱,旁边的樊老太太再也听不下去了,“你在说什么?这是丁点儿大的事?你儿子娶媳妇,这是大事!好不容易燕子她爸妈答应……阿正别理你妈,你过来,奶奶和你说,我们小区里,还有套新房子,听说是买了以后,那家人出国了,房子就一直搁在那里,还是新房呢……”

  “我不同意,凌燕她爸妈说了就算,我说了就不算?我去打电话找他们!”殷淑秀忽地起身,慌得樊正又拉又劝,“妈,你别打电话,你到底要做什么?”

  “干什么?商量你的婚事,凭什么要我听他们家的,偏要他们听我们家的……”殷淑秀已经拿定主意,一定要在和亲家的第一次交手上完全占上风。她是谁?她是好胜好强的铁姑娘,想当年在兵团,为了比别人强,她干活比男人还玩命!这么多年来,这个家里,大事小事,什么不是她一一经手,就连煤气罐都是她扛着上楼梯,没指望过樊德银那个懒人。

  年轻时候也打过闹过,可是她很快发现,随便用什么方法,大跳大闹,哪怕拿着菜刀威胁,在樊德银面前,统统都会失效,反正那死人就是不说话。一张床上睡,一张桌子上吃饭,他能若无其事就像其他人不存在。她没有这样的耐心,这种冷战的滋味比打闹还让她受不了。

  尽管生气的时候恨得直咬牙,但是她从没想过离婚,受不了也得受,照她接受的老式的观念,离婚的女人都是抬不起头的,会被人说三道四,在背后指断脊梁骨的!

  为了家庭的和平,她最后选择了退让,樊德银就从平民变成了将军,一般来说,只要不太过分,她都小心翼翼地迁就他。如果说迁就丈夫是习惯成自然,迁就孩子那就是理所当然,自己的孩子,怎么看都是最好最乖的,恨不得疼上天。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当大爷似的供起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同时,她虽然脾气暴躁,骨子里还是善良孝顺的,所以也迁就了婆婆。或者是无聊,或许觉得她其实刀子嘴豆腐心,老太太经常想些经典的话来打击她,她都装作没听见,就是听见了,也说不过已经成精的老太太。所以又增加了一位“大爷”。

  就这样,在外人面前风风火火、厉害无比的殷淑秀,被人惹到的话一定要跳起来三丈高的殷淑秀,在家里貌似吵吵闹闹,其实地位是最低的,是那种专伺候人的仆妇。这一屋子的“大爷”,她是没办法必须得伺候了!可是对外人,她什么时候怕过?媳妇也算是外人,那就不一样了,为什么要迁就她,还迁就她的家里人?

  “五一”节到了,樊正和凌燕,再加上樊正的一票好友一起去附近的龙泉山庄旅游,山庄里有温泉,一群人玩得不亦乐乎,一直到五月三日晚上才回来,回来的高速公路上堵车,走走停停,半夜才抵达N市。

  白天玩得太累,回来的路上凌燕一直在打瞌睡,迷迷糊糊中,听见樊正问她,“燕子,太晚了,回家去会不会吵醒你爸爸妈妈?”

  “唔……”凌燕含含糊糊回答。

  “怎么办呢?要不……”他好像还说了什么,凌燕睡得正香,含糊答应几声,接着又睡了。

  醒来的时候在樊正家楼下,樊正小声唤她,“燕子,醒醒,到了!”她揉揉眼睛下车来,连连打哈欠。走了几步忽然觉得不对,“阿正,这是哪里?”

  “我家呀!刚才我问过你,你答应了……”樊正在解释,大约是征得了她的同意,带她回家过夜。

  凌燕终于意识到什么叫陷阱了!可怜她完全是在一种不清醒的状态下答应的啊,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答应了什么!“不行不行,赶紧地,送我回去!”虽然准备结婚,可是她还没这样的勇气,去樊正家过夜。

  就算什么也不做,樊家那么多双眼睛……

  多么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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