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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那是深黑如午夜的瞳色和发色,有着苍白安静的肤色,却是深刻华丽如剑锋的硬质美貌,右耳缀着一颗红宝石耳钉,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啊——”我突然的窘迫起来,脑中就是嗡的一声,完全接下来忘了要说什么。

  他走到咖啡桌旁,优雅的端起咖啡壶,问:“要点什么?”

  直觉反应,简直就是单细胞动物的非条件反射,语气十分坚决的拒绝,“我不喝咖啡,有没有红茶?”然后,自己也愣住了,唉!这是人家的地盘呀!

  帅哥笑了,顺手捞了一个小罐,举起来,“大吉岭可好?最近红茶都喝光了,又懒得去买,只剩这个了。”

  只好用力的点点头,虽然本人喜欢的是“伯爵”和“祁红”。

  红茶的香气袅袅,如此静谧的小画廊,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废话,却是像旧识一样,从红茶一直到蒙克,再到莫奈,到毕加索。

  我说我喜欢睡莲和嘉布遣会林荫大道,不喜欢海上日出,他大笑——不都是印象派的莫奈画的么,我说我喜欢蒙克但是对毕加索敬而远之,他好奇——这两个人本质上都是表现主义的,说起来毕加索还是师承蒙克的。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是美术专业的呀?油画系的——怎么尽问我这么肤浅的问题?”

  他正色道:“就是因为居然你的喜好和我一样的,所以才那么好奇的!”

  一直聊到了天黑,两人都意犹未尽,末了我告辞,他微笑,“以后常来,和你聊天很愉快!”我手插在口袋里,冲着他挥挥手,然后忽然——“以后”这个词跳到了我的脑海,抬头仰望天空,文然的影子一闪而过,我低低的笑道:“以后一定会经常来的!”

  沉睡在喧闹的色彩里,公交车载着夜色前行,城市里阑珊的灯火温柔地铺展开来,等到灯火灿烂,瞬间绽放。

  夜凉如水。

  §第11章 复试

  不紧张,真的不紧张——确实是这样。

  复试的时候,先是被法语搞到头大,然后又被一排老教授老学究盘问,似乎要把你家祖宗十八代给挖出来的样子,但是,我却出乎意料的平静。

  感觉良好,末了我鞠躬准备走的时候,忽然有个老教授喊了我的名字,然后就是一旁的小秘书之类的赶忙递上我的资料,那个老人家长的好像——好像《灌篮高手》里面的安西教练,白糯米饭团似的脸——忽然有种很想笑的冲动,然后那位老人家点点头,“宁言,专业课第一,不错嘛!”一旁的众人也努力的点头,“是不错!是不错!”

  ——汗!脊柱发凉,只能极其谄媚的陪笑,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出门的。

  后来排在我后面的S大的女生告诉我那个老教授就是院长,恍然大悟——

  有一次文然问我想考哪个导师的研究生,我用手一指专业书上的赫然大名,他笑道,“你究竟有没有好好研究下你要考的学校的光辉历史呀,这个人是院长唉,据说——”他顿了顿,“那个大BOSS从来不收女徒弟!”我惊讶,“为什么?”“那个老头是出名的好脾气,又心软,最抵不住女徒弟的请求——结果干脆就不收女弟子,省得误人子弟!”

  叹了一口气,看来没辙了!——

  B外其实不大,比起我的学校确实是很小,但是小的却很可爱很紧凑,还有很多老房子,看上去很有历史的样子,而我的学校的老校区已经被弃之不用了,其中有一栋民国时期的老建筑,爬满了常青藤,夏天非常漂亮,当时离开老校区的时候我还为此伤感了一阵子。

  看看时间,四点多了,阳光已经氤氲了,寻思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干脆订机票准备后天回学校好了。刚考完试,发了短信给梁琳,本想她安慰我一下,结果一来就是牢骚漫天,说是系主任因为少了我这个长工,把她们都拉去做临时工了,还特别八卦的给没有家属的人介绍对象。想起系主任的“根据遗传学原理,所以各位同学一定要把结婚生子作为毕业后的第一个五年计划”的论调,不禁哑然失笑,低头一看,鞋带散了,蹲下去系——

  一阵风从耳边刮过,没有在意,然后站起来接着走我的路,然后就有一个人喊我的名字。

  转头,顿时脑袋里面打了结——文然老师!

  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会不会去改我的考卷呢?如果去他认不认识我的字呢?会不会放水的呢?”第二个反应就是“如果跟他去面试,会不会录取机率大一点呢?”第三个才是“你怎么在这儿呀!”

  帅哥很明显的气虚了,气喘吁吁的,很干脆的就坐在一旁的花坛上了,我就如一个作业没有完成的小学生,默默的站在他的旁边,等待——

  “不是——”顿了一下,喘了两口气,帅哥原本是打算洪亮的掷地有声的反问,结果却跟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小孩一样委屈的语气,伴着大大的眼睛眨呀眨的,水样的,忽闪忽闪的,看的我一阵的眩晕,“不是说五点多才能轮到你么?”

  我愣住了,什么五点多?我不都已经面试结束了?

  然后,帅哥咬牙切齿的轻声诅咒,“两个死老头,果然联合起来诓我!”

  等等!我还没有抓住“为什么你会出现在我面前”这个重点——请你不要自说自话!

  “我给本科生上课呢,”他解释道,“老头今天一反常态居然拜托我去上课,反正我想你考试不过五点钟,我就四点多下课正好去考场,但是我在课间的时候发现那老头在办公室喝茶——他明明说是他家孙子病了,我就觉得不对,然后上课时候更觉得诡异,当时那个老头跟我说时间的时候带着叵测的笑容,然后我就匆匆下课了——果然被诓了!”更加哀怨的语气,带着一丝怨念,诡异的飘向考场。

  “唉!”我干脆就蹲在地下仰视起帅哥,非常同情的配合帅哥的哀怨,“天下无人不被诓,帅哥老师你就节哀吧!”

  “要不是你,我哪能被诓!”帅哥怒目而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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