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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想都没想,我抬腿就冲他的黑皮鞋跺过去。我要让杨宪奕知道知道,我不是好欺负的!

  我一定把杨宪奕踩疼了,我听见他抽气的咝了一下,心里多了些快慰。头发还被扣子扯着,我把袋子往地上一扔,准备解开头发赶紧走人。

  "他是第八个?"我能感觉杨宪奕说话胸口一起一伏的,他问第八个我也不答,接着弄我的头发。

  我的私生活和他无关。他无非盗走了我的内衣照片,照片是照片,人是人。我照样好好过自己的生活。

  "他是第八个?"杨宪奕又问了一次,这次的声音特别低,我都没好好听就答了句"你管不着!"

  他突然往后退了一大步,扯得我的头发疯疼,我嗷嗷叫了声,跟着他往一个方向动。我刚冲他过去,他又一步跨回来,跟我撞了个满怀。这次不是额头了,他撞我胸部,要把我撞瘪一样,撞得我一口气没上来。

  他比我高,像黑铁塔,我被撞得东倒西歪,勾在扣子上的头发断了好几根。还没开始嚷,我的下巴就被他扯着给抬了起来。

  我恨自己不会骂人,但我更恨刚刚没有马上打车回家。我觉得杨宪奕要对我耍流氓咬我了,可他只是低下头,很近很近地盯着我看,两眼闪露凶光,又问了一遍:"他是不是第八个?"

  我说不是他可能会咬我,我说是他可能会咬死我,我不知道说什么。路这么黑,我应该求救,但是扯开嗓子喊到有人来救我,他估计已经咬我了。除了插香菜那次,我没跟他距离这么近过,我甚至闻得到他呼吸里的酒味和烟味。

  我不能白送给他咬,撇撇嘴,我选择了沉默。

  "是不是!"他又逼问我,下颌骨都要给我捏错位了。这次他的鼻尖马上就顶到我的鼻子上。我有点害怕了,感觉他是认真的,再不回答他可能真会掐死我。

  我只好气势不足地说:"不是。"

  说完了我心里立马特别委屈,我本来就没有第八个,第七个第六个第五个都没有。我还不得不低头向他承认。关浩充其量是我的第二个,不是因为第一个,我不会爱上他。我还是恨冯纶太多了,关浩别的没有,有个跟冯纶一样的身量脸庞。我总在他身上看见冯纶,找他的背影,我就想找到自己耗费的四年青春。我不和关浩怎么样,也是我还恨冯纶,我又让关浩亲我,是想真的忘了冯纶。分开已经快五年了,他和大胸女招摇过市也差不多这个年头了,可他们没结婚,我总还是眼热。我想不明白冯纶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装作不认识我。冬天我很怕见到看门大爷,因为他总围着那条围巾。我口袋里的《尔雅校注》没有一点儿意思,但是我要背下来,让冯纶知道我有多厉害。

  我眨了一下眼睛,眼前有些模糊。我听见杨宪奕在黑暗里说话,口气还是惯常的凶,比老师训斥学生还严厉,"不是你还让他亲!"

  我一听他这么说心里更不舒服。好不容易跟关浩吃顿饭,他老婆还打电话破坏。我都没有吃饱,还惦记着他走时轻轻地亲我,整个心七上八下的难受着。我不是非要有个男人,但是我需要个精神支柱。放假了,我不能给关浩沏茶拿报纸,我不知道心思放哪儿去,我难受,我太难受了。我背下来四库全书索引全目,这种难受依然丝毫减少不了。

  被杨宪奕这么说我感觉颜面扫地,可我又不想服他的输,我气也来了,怨恨也来了。我都听见自己声音又尖又细,一点不贤淑地嚷了一句:"我愿意!我就愿意!你管不着!"

  空旷的林荫路上好像有回声,我胸口一起一伏的终于喊痛快了,喘着气平息这场意外。

  下巴上突然不疼了,我感觉杨宪奕放开了我,在给我解头发。这次比解围裙顺利,他的大手三两下就把一撮头发从扣子上绕了下来,动作很轻。

  冲他嚷过我也觉得没意思,低头要拿纸袋子走人。我还没碰到纸袋的提手,就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顿时被杨宪奕给提了起来,脚都沾不到地。

  "干吗?"我嚷。

  "这个呢?"他阴狠狠地问。

  我听到那句话的同时嘴唇上狠狠地疼了一下,被咬了一口。关浩亲我的时候,我从来来不及回味,可杨宪奕咬我这下却把我的眼泪咬出来了。

  我没这么又疼又难受过。我想骂他,他牙齿舌头都用上了,我抄手去揪他头发,被他一把逮到别在身后。

  他果然是狗,我成了钉板上的蝴蝶标本。我踢他,我上下左右地扭头躲,他逮不到我,气喘吁吁地扣死我的下巴,用眼神警告我,然后在我放声尖叫前死死地吻住了我。我把他当狗,当成被他咬了,可他咬得太用力,唇舌搅缠,吮得我嘴里都麻了。我觉得嘴唇被咬破了,舌尖上一股腥腥的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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