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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王八蛋。"她咬咬嘴唇说,"你身上一直有那股味,应该是一个用三宅一生的多情女人吧。"原来她早闻出来了,女人的嗅觉永远是敏锐的,我只好沉默。

  "算了,死猪,给你讲两个最感人的故事,我最爱的,你肯定会感动哭的。"我们仰着头,喝酒,有种默契,超越。她举起手,捏捏我的鼻子。

  我摇摇头,本来想说的话又咽下去,带着酒气苦笑地问:"我的心在哪里!?"安静的客厅给人消极的感觉,压抑无缘无故地笼罩在心头。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恋爱了……"她讲了一个纸戒指的爱情,一个女人羡慕别人手上的一枚白金戒指,男人很穷买不起,在女人生日那天,送了只纸戒指,但重重的,女人很幸福。可女人最后还是嫁给了有钱人.后来,有钱人生意垮了进了牢房,女人重新在街上遇到男人,男人带女人去他租的房子,他已经有了妻子,他的妻子手上戴着一枚纸戒指,很幸福。女人有一天看到了一篇名为纸戒指的短文,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那枚纸戒指为什么那么重,她含泪从抽屉的角落将它找了出来,拆开外面的纸,出现一枚纯正的白金戒指。短文里说男人为了能在生日送给她这枚戒指,瞒着女人去卖了血,因为男人觉得女人比他的生命还珍贵。女人哭了,从此一直戴着那枚戒指,她总黯然地和别人说:"很多东西,总要等到失去以后才会懂得珍惜。"

  "这是我姐讲给我听的,还有一个是我妈讲给我听的,不过,在我讲下一个之前,你该讲讲你的故事。"她看着我。我感觉她眼里的水和我眼里的水是一样的,似乎很熟悉的故事,已经猜到结局,却依然触动心灵。

  她把手伸到我脸上,我并没有醉,她是在用讲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的伎俩来吸引我,我才不会上当。我摆摆手,说:"我的故事全忘了,想起来会死的。"

  "好,那你不讲,我就问你,那个三宅一生的女人是做什么的,你们什么关系?"

  我的脸涨红了,可能是酒精的作用,胡乱地敷衍:"什么三宅一生,我每天遇到的女人多了,何况那关你什么事情。"

  "怎么不关我的事情,男主外,女主内。"

  我不想听,背过身去,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睡觉。这个女孩思维很乱,乱七八糟的,讲了个很感人的故事,心里湿湿的。

  14. 糟糕的老少联谊

  我精神疲惫,最近做这个业务本来就忙,又和王海这么一闹,还有蔡姐那个母老虎,简直是憔悴极了,慢吞吞地走上楼梯,悄无声息地拿出钥匙开门。

  "回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客厅响起。我以为是自己心神不宁产生了错觉,抬头在客厅里寻找,一个身影站了起来,吓了我一跳。

  "妈。"我叫了出来,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

  "怕我来啊,我不来,能知道你小子藏着女朋友也不告诉我吗?"我妈一脸严肃的表情。

  "女朋友?"我转瞬就明白,肯定是牟欣那个丫头片子闹的,我正准备解释,她"扑哧"笑了出来,高兴地拍拍我的肩膀说,"好了,看把你吓得,妈又不是不开明的人。欣,把菜端出来,吃饭了。"

  "欣?"我看我妈叫得那么亲热又不好意思开口,傻愣着。

  牟欣出来冲我开心地笑笑。她的某些阴谋诡计又得逞了,这等于是得到了权威的认同,就像申请了专利。眼下我知道我没法辩解,只能以后再说,大不了就说和她分了,又认识一个新的。我想我妈会喜欢吕倩那样温柔的媳妇的。

  白菜炒肉、鱼头豆腐汤、茭白炒肉、大闸蟹,都是我爱吃的菜,味道绝无仅有的可口。三个人有说有笑,还真有了家的感觉。牟欣朝我做鬼脸,每次我想质问她,刚一开口她就调皮地跑到我妈身边。我妈似乎也特别喜欢她,满脸宠爱。

  老太太一直催着我找女朋友,老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死,要是到了黄泉见了我爸,我爸问她儿子怎么样,媳妇长得漂亮贤惠吗,孙子像谁也好有个回答。我那段时间工作刚稳定,哪有能力娶上海的女人,在这里想找贤惠的女人还不如去买彩票,中奖几率是一样的。

  吃完饭,牟欣抢着收拾碗筷,老太太不让她动非要自己来,两人争执不下,我拦着说我来,老太太这才安心。平常我和牟欣一起吃饭,哪回不是我先收拾碗筷,她爱理不理地动动,或者干脆就看电视去。

  趁这间隙,我正好警告一下小丫头:"你跟老太太东拉西扯什么,把她哄得我将近三十年都没有看过的快乐。"我记得有一回第一次看猪八戒背媳妇,她这么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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