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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还是学生啊!你小子胆子太大了。"权总总是一惊一乍的,"你读什么专业?几年级了?"

  坐在他旁边,我觉得很不舒服。他说话的时候总是贴过来,烟味熏人。

  "大三了,在华师读中文。"

  这时,关少非推门进来。"靠,我车停得好好的,非叫我重新停过。"他进来坐在杜琳琳旁边,左锐说那是他老婆。杜琳琳的模样有点像陈慧琳,脸大大的,眼睛也大大的,五官很分明,看上去很骄傲、很冷淡的样子。

  "你小子肯定乱停车了,不然不会叫你重新停。"整个晚上,大家说话都不多,都是权总在说。后来,他还讲起了他文化大革命期间上山下乡的经历,讲起了他以前在电信局工作雷厉风行的风光历史。

  左锐一直赔着笑,不停地给权总夹菜,陪几位总喝酒。看样子,他很能喝。

  "小关能喝酒,我知道你能喝。你小子最狡猾。"

  "关少要封山育林。"那个左锐称为"段总"的人笑着说。他四十岁左右,眼睛小小的,看上去比较淡定。

  "不用,我已经完成任务了。我喝,书记让喝,我死也要喝。"关少非拿起酒杯,假意要灌酒下去,其实只喝了一点点就放了下来。

  "完成任务了?"大家好像都有点吃惊。

  权总的夫人冲着杜琳琳说:"小杜怀孕了吗?几个月了?"

  杜琳琳笑的时候,也是一副很冷淡的样子,"快两个月了,现在还看不出来。"

  我总是感觉她和关少不是很协调。整个饭局也让我觉得很不自在。我不适应这种氛围,即使是现在,我也还是学不会在人前陪酒卖笑。有时候觉得,自己不是个笨嘴拙舌的人,可是在这种场合,我总是大脑短路,会很尴尬,不知所措。

  回去的时候,关少非送权总回锦城花园,左锐带我送杜琳琳回翡翠华庭。在车上,杜琳琳也不怎么讲话,她始终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与冷漠。左锐有点醉意,一路上嘀嘀咕咕说了很多权总的趣事。

  "宝宝要多跟琳琳学习,她很能干的。你们两个有空可以一起去逛街。"左锐说。

  "好啊。"杜琳琳还是不冷不热的,"宝宝很年轻啊,属什么的?"

  "属猪。"我答她。

  "猪女命好。左锐,你们怎么认识的?老夫少妻啊。"我觉得这话不太中听。

  "我不老吧?她是我在马路上捡的。"左锐说。

  "你就装吧,你可别欺负宝宝。真的很像新疆人哦。"她也不是纯粹的冰山美人,如果她有兴趣,还是可以说上一些话的。

  送过杜琳琳,已近十点。在天河北的车流中,看着两岸的霓虹闪烁,感觉这个城市如此时尚。

  "宝宝,我们再转转吧,今天都没有和你单独在一起。"左锐说。

  "你喝多了,早点回去吧。"夜深了,我怕他开车出事。

  他没理会我,径直把车开进了华师。

  玉兰路,是学校最宽、最直、最舒服的一条路。路两边种着两排高大的玉兰树。玉兰是一种很讨巧的植物,叶子浓密,枝干笔直,花朵清香。五月正是玉兰盛开的季节,小小的花瓣飘落下来,铺满地面,花开香满路。这条路,离我的宿舍也很近。

  因为尚在假期,路上人很少,三三两两,都是恋人模样。左锐和我拉着手,沿着玉兰路慢慢向前走。两个人都没说话。他有点醉了,我想。自己旁若无人地哼着只有他自己能听懂的歌。

  "宝宝,今天你是不是觉得很不习惯?"他打破沉默,"是不是觉得我在那些人面前有些低三下四的?"他停下来,靠在一棵树上,拉着我的双手。

  说实话,饭桌上的他的确让我觉得很陌生。我心里的左锐,一直是干净而又温暖的,一直是自信满满而又有礼有节的。给人赔笑的他,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他。

  "呃……"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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