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伍美珍 > 鬼马小女生 | 上页 下页


  那天晚上,我坐在电视机前胡乱转着频道的时候,忽然看到有一群穿长袍的人,跪在地上唱着庄严的歌:“阿里路亚……”

  镜头前的那个人看着挺眼熟,黑黑的皮肤、微卷的头发,凹进去的眼窝,和阿里路一样。于是,“阿里路”这个绰号正式在我大脑里诞生,其时是晚上9点18分23秒。

  阿里路爸爸来过学校一次,被我们瞧见,我们就喊阿里路老爸“阿尔卑斯”,当然,只是当着阿里路的面这么喊,反正他骂人也听不清。

  “阿尔卑斯”在这里和奶糖没有一点关系,只是因为开头的“阿”字。

  随后,阿里路的妈咪被我们昵称为“阿塞拜疆”。自从我们听说新来的地理老师是阿里路的舅舅之后,就送给了他一个“阿基米德”的绰号。

  “史老”是教历史的老师,这是我给他起的绰号。

  其实史老还不算老,他似乎比我爸还年轻些,他的肢体语言很独特也很丰富,表现在他写黑板的时候——

  总是做出撅臀的姿势,右手在黑板上划拉着,左手也不甘寂寞地在臀部旁边做出兰花指的手势来。

  我们在底下窃笑,史老一点也不知晓。

  在史老的课上,我老有捣蛋的欲望,而我前排的阿里路理所当然成为我的发泄对象了,我最喜欢干的就是把改正纸贴在阿里路的背上。

  改正纸上写了一些花里胡哨的句子,比如“我是阿里路公主”、“我的舅舅是阿基米德”、“阿里路公主今天拉肚子”等等。

  阿里路也被我整出经验来了,每次我一贴,他就伸出手到背后,把一排改正纸都唰地揭下来,干净利索。

  这次我决定把改正纸贴在阿里路背后的前、后、左、右、中的位置,这样“地形”一复杂,阿里路就没办法了。

  果然,阿里路意识到我的动作之后,先是伸手在背上摸索,然后居然把左手从衣袖里腾了出来

  史老瞪着眼睛看着阿里路在课堂上公然脱衣服。

  阿里路毫不知晓,他使劲把衣服往前面揪,眼睛拼命去看衣服背后。那动作颇像阿Q和小D在抓虱子,我和八爪鱼都差点笑翻……

  史老忍无可忍,命令阿里路站起来,下课去他办公室。

  下课后,阿里路垂头丧气地跟着史老走了,我有点忐忑不安地坐在座位上。

  果然,5分钟后,阿里路就跑来找我,他叽里咕噜说了一串话,我终于听懂了,原来史老叫我去他办公室。

  阿里路也跟在我身后。

  史老一见我们,就用严厉的口吻,叫我们站好。

  我和阿里路并排站在史老面前,低头做出沉痛哀悼的姿势,耳朵里灌满了史老噼里啪啦的训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这时,上课铃声响了。

  史老停止了训话,问我们:“下节什么课?”

  我很老实地回答:“物理。”

  史老挥挥手,说:“物理课蛮重要的,你们这样吧,先去把课上了,下课再到我这里来。”

  我心下大喜,怀着被被释放的快感,跑出了史老的办公室。

  物理课后,我和阿里路又去了史老的办公室,他正坐在那里恭候我们的光临呢。

  又是一阵更猛烈的训话,我都感到史老的唾沫星子飞到我脸上了。

  上课铃声又响了,史老又问我们:“下节课是什么?”

  我和阿里路对望了一下,犹犹豫豫地说:“生物。”

  犹豫的原因是因为我本想撒谎说是语文或数学,但最终还是说了实话,我怕被史老发现撒谎,会罪加一等。

  史老把课本往胳肢窝里一夹,站起身来,对我们说:“我去上课了,你们给我老老实实站一节课,好好反省反省!”

  我和阿里路拼命点头,嘴里不断发出“嗯恩恩”的声音。

  史老一闪出办公室,我立刻一屁股就坐在他的椅子上了,顺手拿过桌上的一张报纸看起来。

  阿里路在我旁边一张空椅子上也坐了下来,我不经意间一转头,发现他手里居然冒出一根棒棒糖来,正在舔呢。

  我差点晕倒。

  报纸正好是我妈编的《东南晨报》,那上面还有我的一篇文章呢,不过署名是“大头马”,老师压根就不会联想到是我。

  下课铃一响,我和阿里路动作极快地又回到原来的位置站好,做出低头认罪的姿势。史老走了过来,把课本扔在桌子上,喝了一口茶,然后问我们:

  “你们成绩肯定都很差吧?”

  我和阿里路又对望了一下,不知说什么才合适。

  “都没进入全年级前60名吧?”

  史老用轻蔑的语调又问道。

  我小声说:“我是第22名。”

  “真的?”

  史老用不相信的口吻问道。

  “嗯,是的。”我用诚实的眼光看着史老。

  他终于相信了我,不过嘴里还嘀咕着说:“真想不到……”

  “那你呢?”

  他又问阿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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