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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


  也许就是因为这只蝎子,她心怀感念,所以喜欢在眼角勾蝎,甚至连后来创立的组织名称,都叫蝎眼。

  叶流西忽然想笑。

  一下子,她就从羽林卫的卧底、蝎眼的死对头,变成了蝎眼的头目。

  人生果然如戏,猝不及防。

  她额头抵住昌东胸口,简直是要叹息了:“但是……还是很多地方说不通。”

  她是头目,但关内却几乎没人知道叶流西这个名字,反而是江斩,人尽皆知。

  江斩和她自小就是同伴的话,为什么也认为她是羽林卫的卧底,要反目杀她?

  江斩要杀她,青芝反而这么热衷模仿她,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昌东低头亲了亲她发顶:“慢慢来,这个局好像洋葱一样,一层套着一层,目前我们可能还看不到真相,但也不是没进展——至少,我们现在知道,赵观寿的话是作了假的。”

  这话提醒了叶流西:“赵观寿说,想跟我合作,让我接手蝎眼,不知道又想搞什么鬼。”

  昌东沉吟了一下:“我倒觉得,这话可信度挺高的。”

  他解释:“现在,赵观寿有两个敌人,一个是江斩,他桀骜难驯,咄咄逼人,实力雄厚,觊觎黑石城。”

  “另一个是你,其实你现在没野心,也不想去反谁,不具备威胁,但南斗破玉门,这个谶言让他永远都会提防你。”

  “如果你是他,这两个敌人,只能留一个,你会留谁?”

  叶流西想了又想:“能都不留吗?”

  昌东说:“理想来说,确实两个都不该留。但赵观寿必须留下其中一个。”

  叶流西一下子反应过来:“留我,只能留我,也必须留我。因为他杀不死我。而且长远来看,他还指望着我百年之后还骨皮影人。”

  昌东点头:“杀不死你,又怕你在外作乱,就只能收拢你——但想去收拢叛党的头目,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叶流西的思路反而顺了:“首先,让她丢掉位子,被别人取而代之。”

  昌东接下去:“取代她的人,要跟她势不两立,恨不得她死。她得犯下不能为人原谅的罪孽,没法回头。”

  叶流西顺着已知的脉络去想:“趁着她失去记忆,给她编造羽林卫的假身份,假充是她的‘娘家人’,主动接纳她。”

  昌东嗯了一声:“然后故意放消息给蝎眼,蝎眼出重手对付她的话,她就会觉得,只有羽林卫可以依靠。”

  叶流西恨恨:“最后来装好人,假惺惺表明自己跟她是一头的,要帮着她对付蝎眼……”

  ……

  所以,她现在在关内,没有朋友。江斩和赵观寿,也许都是她的对头,一个想要她死,一个费尽心机。

  这样的筹划,绝非一朝一夕,她一年前因意外出关,但这些筹划,也许更早些时候就开始了。

  这是所有的真相吗?

  还是如昌东所说,只不过是又把洋葱剥开了一层?

  §第九卷 江斩 第一章

  江斩一连几天都没消息,不过他也没有一昧装死,中间通过代舌,让肥唐跟叶流西她们说过一次话。

  这跟绑架案里,让人质拿张当天日期的报纸拍照片的用意是一样的,变相通知你:人还活着、没变卦、耐心点。

  从说话时的语气语调来判断,作为人质,肥唐过得还算可以,昌东特意问了两个刁钻的问题,比如西安地铁是先开通一号线还是二号线,再如朱雀路古玩市场的早市是周五还是周六,肥唐答得飞快,足见不是双生子在那头蒙混视听。

  但时间拖得越长,昌东越不放心:这意味着江斩有充分的时间去筹划和安排,他也许并不满足于只拿到兽首玛瑙,江斩那样的性格,很可能既要得宝,又要报仇。

  这样的话,叶流西就危险了。

  所以,跟赵观寿的合作,必须提上日程。

  只是,江斩是敌人,赵观寿也是,合作和进攻,有必要同时进行。

  这一切,从叶流西主动拜访赵观寿开始。

  她先向阿禾表达了要去拜访的意思,请阿禾画个简易的示意图,阿禾大致画了一个,好心提醒她:“流西小姐,你要找人先通报的,不然肯定会被拦住,进不去的。”

  赵观寿的寓所,是幢黑石的二层小楼,楼上住宿,楼下办公会客,四方而又敦实,窗和门都开得平直死板,没有任何花哨华贵之处,却是羽林城的重中之重,层层把守,闲人免入。

  叶流西卷起草图,嫣然一笑:“这个当然,基本礼节我还是懂的。”

  她当然没找人通报。

  自己去了一次,找李金鳌溜鸡去了两次,拉着丁柳散心去了一次,拽着高深陪同又去了一次。

  择取不同的时间,把通往赵观寿寓所的每条路都走了一遍,无一例外在外围被拦,有一次还“失手”放出了镇四海,面对着顷刻之间围过来的猛禽卫还有刀枪棍棒,叶流西大叫:“你们跟鸡计较什么?谁打伤我的鸡,我跟他没完!”

  于是镇四海被抓回来的时候,脚爪上多了一个带铁链的扣环,铁链另一端是手持的皮套,为首的猛禽卫把皮套交到她手上,表示希望类似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叶流西一脸恳切地道歉:“那是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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