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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九


  像没了方向的,出膛的炮弹,又像威力十足的蹦蹦球,碰了壁向着另一个方向猛弹,还像愤怒的小鸟,啾的一声,见谁打谁……

  一片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曹严华躲避的时候脚下绊到扎营绳,一个朝天摔把鼓起的帐篷压塌了一半,炎红砂忙着去扑曹解放,连着几扑没扑到,最慌张的是一万三,抖着一块地布四面乱晃,整的要跟斗牛似的。

  罗韧奇怪地拉着木代过来,才走了两步,就看到半空中一团黑影箭一样朝这里飞射过来。

  有点不妙,他眼疾手快,回身抱住木代就地滚倒,撑起手臂抬头时,曹解放正飞撞在树干处,也是邪门了,小爪子抓住树皮,凶狠的拿鸡喙对着树干笃笃笃笃笃,啄啄啄啄啄。

  怎么着,它以为它是啄木鸟吗?

  罗韧抓了块石头在手上,有心想把它打下来,又怕手上没个轻重,伤到就不好了。

  只这一转念的功夫,曹解放突的一下,飞进丛林里就不见了。

  错愕间,还能隐隐听到“呵……哆……啰”的啼叫声。

  转身去看,初具雏形的营地一片狼藉,罗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喝多了?这不是普通的喝多了吧?你们对曹解放做什么了?”

  没人吭声,曹严华心有不甘,盯着树干上曹解放啄过的那一块,明知不可能,还是垂死挣扎:“小罗哥,你要不要……拿赏金猎人试一下那树?没准凤凰鸾扣长树里去了呢……”

  罗韧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脸色一变。

  夜色中,空气隐隐有流动的方向,有嘈杂的声浪,尖锐的“咯咯”声,向着这个方向,迅速逼近。

  罗韧一把抓起红外夜视仪,迅速攀援上最近的一棵树,向着那个方向看了几眼,脸色陡变,大叫:“马上进帐篷,曹解放惊了雉鸡群了。”

  雉鸡群?那也可怕吗?怎么听着跟狼群似的来势汹汹?

  但罗韧既然这么说,必然不是空口恐吓。

  营地两个帐篷,一个半塌一个还没搭,一万三他们飞快的钻进半塌的帐篷里,曹严华钻在最后,屁股还在外头,已经听到大群雉鸡飞近的翅膀拍嗒声了。

  木代心慌的厉害,刚把帐蓬的铝合金支撑件找出来,已经有打头的雉鸡从她脑顶上飞过去,爪子带起她的头发,还好,没抓到头皮。

  木代一时间全身发麻,听到罗韧大喝:“过来。”

  想也不想,直扑过去,罗韧甩起大的帐篷帆布,直接把两人罩在当中,脚踩住底边,厉声吩咐木代:“蹲下去。”

  木代依言蹲下,仰着头看,罗韧站着撑开帐篷,嘴里咬住支撑件,有雉鸡一头撞在他背上,也有的隔着帐篷开始往下啄,他迅速抽开支撑件、连接、凹弯成十字形,然后立刻蹲下,帐篷围在十字架顶上,形成一个简易不稳的帐包,罗韧极力控住十字撑架,示意木代:“钻我怀里来。”

  男人的身体支撑开,到底是大的,而撑开的十字架又要更大些,木代避在他身体下面,尽量蜷缩的小,问他:“我能帮什么忙吗?”

  她帮罗韧控了十字支架的其中两根,罗韧腾出手,用脚踩住篷布的边缘,也有雉鸡隔着篷布啄他的军靴,笃笃笃的,好在靴子硬厚,权当隔靴搔痒了。

  外头叮铃咣当,悬着的马灯的光一直乱晃,抬头看,篷布的顶上被光打的密密麻麻的影子,翅膀被光影打到无穷大,啼叫声铺天盖地此起彼伏,震的人的耳膜嗡嗡作响。

  不过,虽然这个小的临时搭起的山包被撞的动摇西晃,里头,暂时还是安全的。

  木代仰起脸问罗韧:“野山鸡很可怕吗?”

  他想了想,回答:“其实也没那么可怕,没马蜂可怕。”

  大概是想起四寨那一次了,那一次,木代是躲到了水里。

  “山鸡这么容易攻击人吗?”

  “大概是被曹解放惊到了,”罗韧一直注意听外头的动静,“如果是在繁殖季的话,为了保护幼雉鸡,性子会比较暴躁,会主动攻击人。而且繁殖群一般是以雄雉鸡为核心的,不会允许其它的外来雄性侵入,容易引起争斗。”

  又说:“也别小瞧了山鸡,它们速度不慢,拼了命飞,时速能到80多公里,上高速的车也不过如此了,被它这么一撞,也是够呛,要是再啄上两口……所以先避一下风头。”

  也是,来个一只两只也不放在眼里,要是一群的话……

  可怜曹解放那小身板,可别被凤子岭土生土长的野山鸡给灭了。

  过了好大一会,外头的声音似乎清了不少,木代试探性地叫了句:“曹胖胖?红砂?一万三?”

  没人回答。

  两人对视一眼,罗韧抿了抿嘴,揭开帐篷一角,有只还死守外头的雉鸡,刨着爪子要往里钻,罗韧反应好快,一脚就把它蹬出去了,然后顺势抽开篷布,几个拧落,半空中甩开,把身周清了一遍,同时拉起木代。

  还剩雉鸡三四只,四下惊飞,不足为患。

  木代气息未定,四下一扫,忽然就傻了。

  “曹……曹胖胖他们呢?”

  没错,另一顶帐篷,不见了。

  §第七卷 第24章

  罗韧打了手电,在另一顶帐篷的位置看了好久,注意到地钉拔出处的插口周围都是土泥。

  他最后得出结论:这几个人,是自己跑了的。

  “三个人钻一顶帐篷,心里又慌,大概没章法,一时间达不成一致,索性跑了。”

  没错,句句猜的都是实情。

  罗韧和木代两个人做事,其实方便调度,木代一向很听他的,只要他稳住、有办法,就等于是两个人稳住了。

  但曹严华他们,等于是谁也不信服谁,三个人,三个手忙脚乱的诸葛亮,雉鸡在外头哗啦啦乱扑,他们在帐篷里头呱啦啦乱叫。

  ——“摁住!摁住!鸡要钻进来了!”

  ——“别拽,我这里地钉拔起来了!”

  ——“嗷……”(这是被啄了一口)

  其实三个人要都趴着不动反而好,偏偏自乱阵脚,加上那一阵子又是雉鸡群攻击地最为疯狂的时候,走为上策的念头蓦地盘踞整个大脑。

  那个时候,还喊了罗韧他们的:“小罗哥,跑吧!”

  惜乎三个人嘶哑的嗓音,抵不过整个雉鸡群的大啼大噪,罗韧他们是完全没听见。

  罗韧带着木代,沿着四围找了一遍,果不其然,在距离扎营地约莫半里远的地方找到了被扔下的帐篷。

  “看来跑的时候,还是带着帐篷一起跑的。”

  罗韧有点担心,但说出这推测时,还是禁不住想笑。

  该怎么形容当时的场景——

  三个人,帐篷下沿露出六条腿,顶着个东倒西歪的帐篷,闷头往外跑,后头一群鸡在追,估计步伐不一致,跌跌撞撞,夜晚又不大能看清路,最后心一横,甩了帐篷,发足狂奔。

  黑暗之中,慌极生乱,跑的都未必是同一个方向。

  木代站起身,手电的光柱打向四野:“会不会出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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