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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


  可能爱情就是这样吧,能条分缕析讲得清道理的,就不是爱情了。

  尤瑞斯陷入了甜蜜的忧伤,晚上睡觉的时候,他会在铺上翻来覆去,然后一把扯空罗韧的枕头把他闹醒。

  “罗,怎么办?我爸爸说黑人的血统纯正高于一切,绝对不会同意我娶一个马来女人的。”

  罗韧回答:“你爸爸说的有道理。”

  ……

  不过,尤瑞斯的苦恼和他们作为兄弟的担心都没持续多久,有种种迹象显示,那个女人在外头还有别的情人,她卷了尤瑞斯很多钱,想跑路。

  伤心之下,尤瑞斯去找那个女人理论。

  罗韧被大家推举陪同,倒不是怕另一个情夫和尤瑞斯打起来,而是怕尤瑞斯被感情迷昏了头脑,糊里糊涂的又为那个女人花钱。

  当时是白天,酒吧里人少,尤瑞斯和那个女人在靠近后台的地方争吵,罗韧站在门口,抱着胳膊,有一搭没一搭的看。

  然后,尤瑞斯和那个女人忘情拥抱。

  事后想想,应该是尤瑞斯单方面的“忘情”,因为那个女人突然掏出一把水果刀,照着尤瑞斯的胸口捅了下去,然后慌里慌张落荒而逃,还逃成功了。

  事情激起了青木他们极大的愤怒,却不是针对那个女人,而是针对罗韧和尤瑞斯。

  ——尤,你作为雇佣兵团的一员,可以双枪连发,格斗虽然不是最好,也绝不差,你居然能真的被一个女人捅进刀子。

  ——罗,你就眼睁睁看着,你看到那个女人掏出刀子居然没提醒尤瑞斯,那个女人跑了你也没追!

  ——一个舞女,一把我伸手就能拗断的水果刀,等于放倒我们两个人,事情传出去,别人会叫我们弱鬼!

  尤瑞斯有伤在身,需要静养,于是惩罚就落到了罗韧身上:那段时间,他洗所有人的内裤、袜子——当然,很快这项惩罚就停止了,因为大家无一例外的发现,被他洗过的内裤和袜子,总是坏的特别快。

  木代问罗韧:“你真的眼睁睁看到那个女人掏出刀子,但是没提醒尤瑞斯?”

  罗韧想了想,觉得赖不掉,只好点头。

  有句老话,叫被鬼蒙了心,大概真是那样,他追思当时自己的心理反应,大致如下。

  那女人掏出刀子时,他想着:闹着玩儿吧,尤瑞斯会夺了扔掉呢还是梗着脖子让她捅?

  那女人把刀子扎下时,他想着:玩儿大了吧,不见点血没情趣吧?

  那女人落荒而逃时,他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是去找绷带包扎吧?

  所以,戏剧性的,那个女人居然真的跑掉了,带着自己的情夫和尤瑞斯的钱。

  木代还是想不通,绷不住想笑:“你看到刀子时,怎么会一点危险就不觉得呢?”

  罗韧答不出,好久才说:“大概是因为,他们之前在拥抱吧,而在我的想法里,拥抱是男女之间,关系最亲密的一种。”

  木代听不明白,在她看来,拥抱跟牵手一样,只是一种亲密的举动而已。

  罗韧说:“我第一天参加雇佣军训练,不是实战,是坐教室。菲律宾很热,屋子里四角,八台电扇朝我们吹,墙上挂了张人体要害分布图。教练官重点讲胸腔腹部的致命器官,提醒我们在短打格斗的时候如何进行规避和防护。”

  “末了提醒我们说,即便爱上一个女人,也不要轻易和她拥抱,你张开手臂,把致命的空门都交给她。”

  木代抬头看他:“那你现在还敢抱我?”

  罗韧回答:“我也很紧张。”

  他胸膛起伏,木代把耳朵倾上去,能听到心脏的泵动。

  她说:“你的教练官未免也太悲观了,他大概一直没找到老婆吧?”

  罗韧想了一下,好像的确如此,那是一个美国大叔,五十来岁,身材好的傲视群雄,汗衫撸起,八块腹肌精炼如铁。

  木代说:“怎么总想着是把致命的空门交给女人了呢,也不想想,你抱我的时候,我们互相,都把对方的空门给藏起来了。”

  这说法,让罗韧愣了好久,末了才说了句:“也是。”

  接下来的几天颇为安稳,洗洗涮涮,心情舒畅,处理前些日子无暇顾及的杂务,还帮郑伯店里请了个帮工。

  然而郑伯一点都不感激,反而拿手指点他脑袋:“罗小刀,你给我请帮工——是不是在变着法儿跟我说,你们这帮人还会屡教不改,哪天一晃眼,又都不见了?”

  罗韧心说:这大概是免不了的事。

  他抽空跟神棍联系了几次。

  神棍还赖在尹二马家没走,尹二马也没赶他。

  尹二马是个孤老头,村子里又好多人当他不正常,他一个人过的其实也无聊,神棍在边上,主动帮他搭手干农活,有时候还会神秘兮兮讲点路上的故事,比起以往乏味的生活,实在是有趣很多。

  罗韧提醒神棍:“你可以一点点的,把话题引导到凶简上,有必要的话,也可以适当透露我们这边的情况。”

  神棍没好气:“小萝卜,这还用你教?我哪天不话里话外的引导几次?”

  聊的多了,渐渐嗅出些许端倪,神棍开始觉得,这尹二马好像不是不肯讲,而是……实在也知道的不多。

  比如,他并不知道每根凶简都对应一定的简言,也不知道凤凰鸾扣的力量还可以附着在普通人身上,更加不知道金木水火土的力量可以暂时困住凶简。

  那个第一个向他提起七根凶简的人倒是被神棍套出来了:是尹二马他爹。

  神棍再往下问,尹二马就急了,会发脾气,说:“哎呀,反正七星长亮的时候,我就得做一件事,不能说的事。”

  罗韧觉得,听起来,这尹二马也并不像什么怀揣秘密的关键人物,倒像只是某条线上的某个环节,被安排做一件事而已。

  神棍也有同感:“第一个向他提起七根凶简的人是他爹,那就说明这被安排的任务是传下来的——他现在是个孤老头,如果他出了什么事,这任务还怎么继续呢?这可能是个切入点,我得从这件事上继续敲打他。”

  顿了顿,又忽然想到什么:“夜里睡觉的时候,我已经有两次听到他讲梦话,什么钥匙,观四牌楼,这里头,可能有点文章。”

  ……

  不管是什么文章,耐心等耐吧,罗韧有直觉,不管是凤凰鸾扣的提示还是尹二马的秘密,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而在这些都没再次到来之前,安稳享受一下还算平静的日子就好。

  但没想到的是,这平静的日子,居然这么快,就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给打断了。

  事情源于曹严华的二表弟寄来的一封……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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