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饶雪漫 > 左耳终结 | 上页 下页


  我和张漾到学校附近的一家拉面馆里吃拉面。还是小新疆开的面馆,但口味却比天中附近的那家差了很多。

  听我抱怨,张漾说:“其实差不多的,你是感觉不同而已。”

  我坚持:“肯定不一样。”

  “好吧。”他吃下一大筷子面说,“小坏蛋说不一样那就是不一样。”

  他这么频繁地换称呼,我真有点吃不消。

  我说:“我有个要求。”

  “说!”

  “今天我请你吃面。”

  “不行。”他说。

  “为啥?”

  “不为啥。”他说,“反正我跟你在一起,不想让你花一分钱。”

  “为啥?”

  “我都说了不为啥。”

  “但我今天非请客不可。”我把筷子啪地放下,坚决地说,“不然我就不吃这碗面,饿死!”

  他看着我:“破小孩你够拧的啊。”

  我只是哼哼。

  “好吧。”他投降。

  我还是哼哼。

  他生气地说:“我都同意了,你还哼什么哼啊,小心我揍你!”

  我继续哼哼。

  他伸出手来,在我的头发上揉了揉:“乖小孩,快吃,不然会饿晕过去的。”然后,他拿起一双干净的筷子,替我把面和了和,一面和一面说:“我老记得那个替我和面的女孩,我想啊,我就是从那个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那天,我如愿以偿地付了账。他把手放在口袋里,无可奈何地对着我笑。没错,我就是这样拧,尊严有时候比什么都重要。当然他的让步和宽容也让我心存感激。当我们在淮海路

  上闲逛的时候,我就是那样充满感激地想,我这辈子都要好好地对他,这个特别的男生,感谢上帝把他赐给我,希望从此不要再有变数,我们可以就此度过长长的一生。

  当天晚上,他坐八点的火车离开上海前往北京。他先把我送到学校门口,然后再坐地铁去火车站。

  我说:“我想去送你。”

  “不许!”他说。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打断我,“往里走,快,我看着你。”

  原来离别竟是如此的残忍,它早来晚来,迟早要来。我僵持着我的身子,没有动,可我也不敢抬头看他,怕眼泪会不听话地滚下来。

  他也没有说话,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听到他离去的脚步,我惊慌地抬头,四处寻找,已经没有了他的踪影。我的心一下子就空了,好像是一种魔法一般,只不过短短一瞬,他就这样神奇地凭空消失了。

  很久以后我回味此情此景,才知道这不过是一次“练习”而已。在甜蜜而脆弱的爱情里,我们都这样不断地在“练习”,“练习”失去,“练习”承受,“练习”思念,在重重复复高高低低的预热中,走向我们最终的早已既定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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