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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你最大的特点就是可以边唱边跳,这对于很多歌手来说是蛮难的。所以这一次,我们想找六个更加成熟一点的男生来为你伴舞。”陈小姐说。

  “你不是有朋友很不错吗?”卢潜说,“可以带来试试!”

  我欣慰,原来我的事他一直没忘记。

  林媚一听高兴得把我一抱说:“我就知道优希最好了,我的事情她是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观的呀。”

  “你和那个黑皮没什么吧,居然逃了课跑去替人家洗衣服,真是把我吓得个半死。”我忧心忡忡地对她说。

  她答我:“过一个人不会知道的啦。”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我反问她。

  “呀!你恋爱了?”她直直地盯着我的脸:“是不是那个替你伴舞的小伙子,长得特别帅的那个?”

  “别瞎说了。”我躲开她,生怕她从我的脸上看出什么来。要是知道是卢潜,我估计她昏过去都有可能。

  黑皮来面试的那天林媚陪着他来,他跳得相当的不错,五分钟不到,陈小姐就拍着手说:“就是他了!”

  林媚附到我耳边得意地说:“我就说过他准行!”

  “瞧你美得,指望他跳舞养活你啦?”

  “说什么呢?”林媚不高兴了,“别把我看得那么没出息。”

  看来书上说得一点也没错,恋爱中的女人就是这样,动不动就发脾气,心里容不下一粒沙。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卢潜三天没跟我联系,我一见面就冲他发起火来。

  “干嘛呢?”他一点也不火,笑笑地看着我。

  “不许笑!”我大声说。

  他立刻把脸板起来,严肃得像个法官。

  我却哈哈笑起来,趴到他肩上说:“喂,你看看你,居然有白头发啦,别动别动我替你扯掉它!”

  “别扯!”他避开说,“扯掉一根会多出来十根来的。”

  “谁说的?”我才不信。

  “我女儿啊。”

  那一刻我和他之间僵住了。空气一下子变得很凝固。这是他第一次跟我提起他的女儿,提完了,他当然很后悔,独自抽起烟来。

  短暂的沉默后,我下定决心一字一句地说:“你以为我会介意吗?其实我一点儿也不介意。”

  “介意什么?”他明知故问。

  “不介意你有妻子,你有女儿,无论你有什么我都不会介意,我就是喜欢你!”我朝着他大喊大叫。

  “优希!”他看着我叹息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坐到他身边,靠在他的肩膀上对他说:“你不用拿我怎么办!我已经够大了,我很快就要满十八岁了,再很快就会二十岁,甚至三十岁。上天做证,我是多么希望自己可以老得快一点。”

  他伸出手来抱紧了我,把我抱得那么紧那么紧。像是要将我捏碎一样。我等待着他吻我,但是他没有。不过没有关系,我有足够的耐心,可以慢慢慢慢地等下去。就算等到我自己也有白发的那一天。

  我把这段话记在了日记里。我其实从来都不记日记。但是那天我记了,我真的很想记住这个日子,这个我的成熟让我自己都感到惊异的日子。我明白也是从这一天起,我和卢潜之间,再也不仅仅是他说了算。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下去。我顺利地通过了新秀比赛的初赛,和卢潜之间偶尔会有争吵和眼泪,就算是不谈爱情,我也执意相信并感谢卢潜让我拥有和懂得“爱”。因为我可以趴在他的肩头,一边唱歌一边任意地瞎说,可以在周末的午后缩在他的怀里自由自在地看一本言情小说或背几个英语单词,可以肆无忌惮地冲着他大喊大叫大哭和大笑。大多数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光都是怜爱和纵容的。我开始学会了化淡淡的妆,我尽量想让卢潜忘掉我还不到十八岁,虽然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林媚还是偶尔会逃课,说起黑皮的时候眉飞色舞,最不可思议的是她居然学会了烧菜,有一次排练完后,我们到黑皮的家里吃林媚做和的土豆烧排骨,还真是那么一回事。

  小Q的头发从绿色变成红色,再从红色变成黄色。她给我发来愤世嫉俗的短消息,对我说:“爱情是狗屁,你爱的人永远也不会爱你。所以,狗屁!”

  我给林媚看,林媚一语不发。她的头发长了,一根一根直直地拂在肩头。在“爱情”这个字眼面前,曾经无话不说的我们也开始学会了谨慎地守护着内心的秘密。

  我不说,她不说。

  我们都不说。

  那一天,和黑皮排练的间隙,我们很难得地坐在舞蹈室光滑的地板上聊天。夏天正在慢慢地没有声息地来,阳光长驱直入,窗外的树绿得耀眼。我问黑皮一个我一直想问却一直没有问的问题:“你是真的喜欢林媚吗?”

  “那么,你是真的喜欢那个导演吗?”他反问我,嘴角浮起一丝了然于胸的笑容。

  我吓了很大的一跳:“莫乱说。”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黑皮说,“你骗不过我。”

  “你是不是这么跟林媚说了?”我问他。

  “放心吧。”他笑着说,“我可不是那种多嘴多舌的人。”

  我心稍宽,对他说:“林媚对你很好,你要让她少逃课,马上就高三了。林媚的成绩不错的,不像我,考大学没什么指望。所以啊,你要多鼓励她才对。”

  黑皮沉默了一下说:“是的。我正在考虑这个问题。”

  “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我说,“我总是弄不明白。”

  “那就别弄明白了。”他说,“其实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你家在哪里?”

  “很远。”他眯起眼睛说,“我都快忘了。”

  这个城市有很多漂泊的孩子,黑皮是离我最近和一个。他眯起眼睛看窗外的表情让我的心疼痛起来。我伸出手在他面前一晃说:“嗨,别神游了,我们起来跳舞吧!”

  “好!”黑皮握住我放在他眼前的手将我从地下一把拉起来说:“一起来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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