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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你要快乐。

  很久都没有人跟我说过这样的话。

  我翻开书包里的校刊把简凡的文章拿出来读,他的文字的确还行,有些孤独的华丽有些特别的忧伤,那篇文章是说一个男生如何悄悄地注视着一个女生,在寄不出去的贺年片上写下这样的一行字:喜欢的歌,静静地听,喜欢的人,远远地看。

  男生一直希望做女生的旋转木马,可以驮着她快乐飞翔。如果她有一天远去,也会守在原地等她回来。

  冬天的夜里这样的文字有绝对的侵占力,让人乱感动的。

  脆弱得不像话我我是否也是谁的旋木?

  鱼丁打来电话说:“有人跟我要你的电话号码,我给还是不给呢?”她的语气里充满了忧伤。在我还没有来得及说话的时候她又忧伤地说:“莞尔,你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为什么我不是你?”

  “好了。”我说,“他不过是喜欢文学,所以想跟我交流而已。”

  “呵哈。”鱼丁在那边笑起来,“傻子都知道他喜欢上你了。校刊上的那篇文章你看过吗,那应该是写给你的哦。”

  “那又怎么样呢,我对他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鱼丁想了半天后对我说:“我还是忘不掉他,其实我自己也是个傻傻的旋转木马,一直转一直转,没有办法离开呵。”

  “那就对他说你喜欢他好啦。”

  “有用吗?”鱼丁说,“只能换来更大的伤害。”

  “你既然想得这么清楚,那就放开自己啦。”我继续苍白无力地劝着她。

  “我打电话不是想跟你说这些的。”鱼丁说,“其实我已经把你的电话给他了,你知道,我是没有办法拒绝他任何的,对不起莞尔!”

  鱼丁急促地说完上面的话,啪地一声挂掉了电话。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鱼丁刚挂,电话立刻又响了起来,我冲着客厅里的妈妈喊道:“要是找我的,就说我不在!”

  妈妈接了,接完了后走到我房间来对我说:“是个男生。”

  “嗯。”

  “干嘛不接?”她很感兴趣的样子。

  “是男生嘛,所以不接。”我估计我这么答她会高兴,所以就这么答了。

  “你怎么知道是男生?”老妈像个侦探。

  “我猜的。”我胡说。

  “胡说。”老妈叹息说,“女儿大了,有心事咱当妈的也管不着了,你看,一不留神就过了十六,天宇也该过十八了哦……”

  “老妈!”我忍无可忍地朝着她喊道:“你行行好,能不能不要老提这个人?”

  老妈看看我,很生气地把我的门替我一摔,走开了。

  那天晚上,居然梦到他。他一直在笑,微笑的样子,阳光照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是金黄色的。

  书上说,因为想念才会入梦。

  我因为这个梦而恨自己。一肚子的郁闷不知道应该如何表达,早上刷牙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卯足了劲,弄得一嘴巴全是泡沫。

  爸爸敲敲卫生间的门,有些焦急地说:“莞尔你快点,你妈妈身体不太好,我要送她到医院去。”

  “啊?”我赶紧把门推开说,“妈怎么了?”

  “发了一晚上的烧,早上还不见退。”爸爸说,“看样子要挂水才行,你自己到街上买点早饭吃吧。”

  我跑到妈妈房间里去看她,她病得好像真的很厉害,脸颊上通红的,不断的咳嗽,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子。

  “妈妈,妈妈。”我说,“爸爸这就带你挂水去哦。”

  “你别管我了,快去上学吧。”妈妈声音微弱的说。

  我在上学的路上又想哭了,妈妈的身体其实一直都不是很好,她有糖尿病,心脏也有点小问题,我总是让她生气,不理解也不把她的愿望放在心上。

  因为惦着妈妈,一上午的课都上得恍惚,中午的时候我不放心打爸爸的手机,爸爸说:“妈妈是急性肺炎,要在医院里住几天。”

  祸不单行。

  下午最后一堂课前,班主任把我从教室里叫到了校长室。年轻的副校长铁青着脸把两张纸往桌上一扔说:“说!你那天为什么要撒谎?”

  我隐约知道是何事,于是低下了头不做声。

  “现在是你将功补过的时候,”校长说,“那个叶天宇,昨天在乐百门迪斯科广场门前伤了人,现在正在潜逃。如果你知道他在哪里,希望你马上说出来。”

  “伤人?潜逃?”我惊讶地抬起头来。

  “凶犯是九中的学生,昨晚六点半,他们在乐百门聚众斗欧,一把刀插进了对方的腹部。警察认出了那把刀,就是上次叶天宇拿在手中的那把。”

  我脑子里轰轰乱响,差点站不稳。

  “我们要通知你的家长。”校长冷冰冰地说,“你最好说清楚你和这个叶天宇到底是什么关系。”

  班主任赶紧说,“我打过电话了,她爸爸妈妈都出去办事了,没找到人。”

  “找!直到找到为止!”校长猛拍一上桌子说:“我们是重点中学呢,警察说了,要不是我们的学生撒谎包庇他,昨天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被捅的是一个十七岁的中学生,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苏莞尔同学,你回去好好想想你这样应该不应该!”

  “我……”我结结巴巴地说,“我真的……认得他,我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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