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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吴明明说的对,她有资本。除了好运,资本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前提。手袋是她的,连高跟鞋也是她的。说话的语气,也要像她。这个我有把握,据说我刚刚出事时,是大妈抱我的。她一直听着我的哭声没有说话,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怎么这么像皎皎?她一哭,我就好像像当年一样痛似的!”

  当年大妈难产,蒋皎的出生并不顺利。原以为她从此会一帆风顺,没有到终究还是红颜薄命,空留一声叹息。

  古木奇不知道从哪里找来造型师,一个看上去愣头愣老的小子,可是他的水平真是高,当他收拾完我的发型,替我化好妆,让我站在镜子面前时,我简直惊呆了。

  原来,我们,居然是,如此,相像。

  她有的一切,我都有。我只是缺少好的设计和妆扮,缺少一双有能力把握捧到天上的手,缺少一个机会,缺少一双翅膀,不是吗?

  造型师看了我一眼,满意的推开门,拍了拍手。古木奇很快走进来,上上下下把我打量了一番,然后拍拍造型师的肩,由衷的笑了。

  “像吗?”我问他。

  他摸着下巴说:“我说了不算,介绍个朋友给你认识。问问她你像不像。”说完,他朝门外挥挥手,我看到一个卷头发大眼睛的女生走了进来,冲我微微一笑。

  我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不是曾经和我姐一样红的歌手夏米米吗?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也活着?

  古木奇看着我,再看看那女生,然后说:“我已经替你们约好吴明明,她会在喝得半醉的时候遇见你们,今晚,就看你们了了。”

  “放心吧。”那个女孩对古木奇说;“这一次我们赢定了。”

  晚上九点半钟,古木奇开车把我们送到一家夜总会。据说,那里曾经是我姐开的酒吧,一场大火烧得一塌糊涂后,又被人买下来重建和装修,生意还算不错。我们进了最大的一间包厢。古木奇对我们说:“我就在外面,放心,不会有事的。”说完,他关上门出去了。偌大的房间里灯火昏暗,只有我和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夏米米。我不禁感到一些毛骨悚然,她却忽然开口了,声音温柔而甜美,她说:“你比你姐姐还漂亮。”

  我声音抖抖地问她:“你是夏米米吗?”

  “别怕。”她说,“我叫吉吉,是米米的姐姐。”

  “哦。”我按住一颗扑腾腾乱跳的心,“你吓死我了!”

  她调皮地笑,说:“吓死她才好。”说完,她走到点歌旁,替我点了一首歌,对我说:“你该唱歌了。”

  正式那首《十八岁的那颗流星》。

  随着音乐响起,我坐到屏幕前高高的吧凳上,唱起这首曾经被我喜欢也被我遗忘的歌曲:……没有人能告诉我,永远啊到底有多远,我们不再相信地久天长的诺言,岁月将遗忘,刻进我们的手掌,眼睛望不到,流水滴不穿,过去过不去,明天不会远……

  我闭上眼,想象自己站在万人体育场正中央的舞台上,到处是一片荧光棒的海洋,有人举着我的名字做成的巨大海报随着音乐摇摆,距离舞台最近的观众则齐声喊我的名字……从没有如此投入而动情地唱过一首歌,我也从来不知道,这般投入而动情的歌声,会将自己打动,我已经分不清屏幕上的她和台下的我,我感觉我们已经混为一体,不能分割,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

  是她,她终于来了!

  我全身上下禁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我仍旧坐着没动。我没有选择,唯有唱下去,不要停……

  我感觉得到她正走近我,空气里的每一个分子好像都在颤抖,她确实喝酒了,因为我已经闻到了酒精的气味,看来一切都是古木奇安排好的。这一次,她比死无疑!想到这里,我心更定了,自始自终没有看她一眼,直到她跌坐在离吧台不远的沙发上。跌坐的同时,她用一半沙哑一半惊讶的嗓音问我:“皎皎?真的是你?”

  我把话筒放下,调低音乐,站在吧台上,转过头对她说:“Monroe,生日快乐。”

  蒋蓝(15)

  我把这句虽然很有把握却还是练习了无数次的话漫不经心地说出口。Monroe,真不知道吴明明怎么配有这个名字,还梦露,我看梦鬼还差不多。

  “皎皎?”她的手颤颤巍巍地伸出来,人也快要从沙发上做起来,可仿佛还是不相信眼前人眼前事,又犹豫了。

  我又坐回吧凳上,踢掉一只鞋,光着一只脚踩在吧凳的下架上,问她:“你以为我死了,对不对?”

  “CUT!”我熟练地挥了一下她生前最喜欢的动作,左手一挥,叫她住嘴。

  很明显,这一次,她更吃惊了。

  “Monroe,我还要怎么了解你呢?”我已经完全变做蒋皎,再不是那个自以为优雅其实一毛不值得蒋蓝。

  “你是否没想到,我就是那个幕后黑手?”

  “为什么?”吴明明两手掩面,似乎沉浸在痛苦中,“失去你以后,我日日消沉,我比谁都难过……”

  “是吗?”我微笑着,对角落里一伸手说,“你也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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