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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我记得,我们傍晚的时候,已经离开巴士海峡了?”

  沈家明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差不多,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离的很远了。”

  可是现在,这艘游轮明显在巴士海峡。

  她没有立刻告诉沈家明,只是疑惑,是主人家说了谎,刻意在公海多留一晚。还是有什么其它的人,在操纵航线?

  “你该去赌场了。”她转过身,靠着玻璃提醒沈家明。

  “差不多,是该准备了,”沈家明从沙发上站起身,忽然有些好奇问她,“你真的不关心输赢?”南北不置可否看他:“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所有人都能平安返程。”

  沈家明很快离开。

  夜幕悄然而至,房间里很暗,她想要去开灯,手已经按住了开关,却发现自己的视线开始模糊。瞳孔在不由自主地缓慢散开,她把手伸到自己面前,拉远了距离,发现很难对着中指指尖聚焦。悄无声息,毫无痛苦。

  她的动作,渐渐停滞。

  在东南亚很习惯用这种逼供手法,肾上腺激素打散瞳孔,然后是幻觉,颅内血肿。

  瞳孔散开极限是9mm。她当场见过一次,也只是旁观。

  瞳孔散开的眩晕感,迫使她背靠着墙站立。

  没有任何声响,房间的一切都是寂静的。她手摸着墙壁,站了大概十分钟,终于能够适应眩晕,眼睛却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手心的皮肤,紧贴着墙壁。

  她让自己集中精神,判断这突如其来的事情。

  或许是食物,或许是药物,或许只是悄无声息、难以察觉的毒烟。可能性太多,理由也太多,这船上的任何人,可能都会有理由这么做。就像在这世界的很多地方,你走在路上,随时都有可能被突然冲出来的人,一枪毙命。

  有时候被仇恨者,并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何况她是南北,南淮唯一的妹妹。

  她有些混乱地想着,试图从各种猜想中,找出什么蹊跷。船的航线悄然改变,连沈家明都不知道,是有人想继续留在公海?在最安全的地方,想要做什么?

  昨晚死的那个女人,最后拼死要做的,也是让船留在公海——

  还有忽然的中毒。

  南北不断试着自己的身体机能。

  到现在为止,除了瞳孔扩散,没有任何多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到程牧阳。从千岛湖开始,他就始终在受着生命威胁。虽然他隐藏的很好,好到让她以为,他此行只是为了和自己风花雪月。

  可是,

  那晚是她忽然睡醒,就看到了枪战。又是她和沈家明忽然决定从楼梯间离开,才看到了血腥场面。如果她那晚一直睡到天亮,或者没有看到楼梯间的尸体,或许她什么都不会知道。仅是偶然,就已经有两次。

  而那些她没有看到的呢?

  当他的名字,出现在她的猜想里,南北忽然就觉得心跳的不算太稳了。

  如果她的瞳孔扩散,只是为了阻碍她的行动,那么原因,会不会是有人要彻底威胁到程牧阳的生命,而不想让她插手?

  她边想着,已经边脱下自己的拖鞋。

  光着脚站在地板上。

  然后摸索着,给自己换了身贴身的短袖和棉布裤子。所有这些在不可视的条件下,花费了五分多钟。她需要让自己行动方便。她握住房门的扶手,还在用理智劝说自己,如果打开这道门,危险是难以预料的。

  现在的她,最该做的,是找到沈家明,让他来自己的房间。

  可是,她担心程牧阳,担心在自己失明的这段时间会有危险。哪怕找不到他,也有机会见到小风或者阿曼,或者是其它的人。

  她打开门,不轻不重地对着走廊,问了句:“有人吗?”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脚步声。

  这个时间,应该所有人都去了赌场。但是,理应有负责这层安危的人,可是却空无一人。不过也好,适合她光着脚走过去。

  南北的房间是在走廊的一侧,而程牧阳的,是在两外一侧的尽头。

  她手摸着墙壁。

  以最快速度往道路的尽头走。

  指腹滑过墙面,第一个门,再是墙面,第二个门……直到摸到他的房门,终于停下脚步,轻轻地叩了叩门。没有声音。

  他去赌场了?

  她又轻轻地叩了叩门。

  就在安静中,明显感觉手下的房门,被打开。

  “程牧阳?”她叫他的名字,手已悄然握成拳。

  如果不是程牧阳,那就是最大的麻烦。

  没有回答。

  她绷紧周身,随时等待还击的时候,却猛地被人拉入房间。“是我。”程牧阳的声音,短促而急迫。她感觉整个人都被他抱起来,迅速移动。

  巨大的碎裂声忽然贯穿了整个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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