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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走廊外微弱的光线洒进来,半明的黑暗中,他的眼睛格外的清亮。有星点淡淡的诧异,却是一贯的丝毫不乱。

  他的双手还握着她的腰,许是刚洗过手,手心微凉;两人只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近得足以乱了彼此的心跳。缓缓流淌的夜色里,有一丝危险而暧昧的气息。

  “越泽会看上她?”舒允墨的嗤笑声在回荡。

  倪珈身体有点僵,脑中闪过一个疯狂的念头,她突然很想得到这个男人,却是出于一种并非情爱的目的,只因为他姓越。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扑上去咬他一口时,越泽已经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一段安全的距离。

  倪珈瞬间清醒,瞬间厌恶自己。她鄙视自己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念头,这个邪恶的想法真的很可耻。

  越泽见她脸色不太好,忽然,毫无预兆地说了句:“倪珈,你今天很漂亮!”

  倪珈一愣,懵懵地抬头。同一句话,她听了四遍。

  越泽看着她,神色依旧淡淡的:“怎么这么急匆匆的?”

  倪珈苍白地笑了笑,低下头,不太自然:“没有,只是过会儿开场舞有点儿紧张。”

  可他当真了。

  他看着垂首无语的她,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光。半晌,他重新上前一步,牵起她柔软的小手。倪珈一愣,抬头,下一秒他执起她的手,稍稍一带,倪珈就撞进他怀里。

  可她没有撞到他,心跳到嗓子眼的时候,他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腰,将她稳稳扶好。倪珈一个急刹,心里又是一蹦。这个姿势……

  倪珈呐呐地仰起小脸,黑暗中,他的眼睛愈发深邃,似笑非笑:“那就练习一下吧。”

  倪珈这才把空出的那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跟着他挪动步伐。

  没有开灯,只有走廊映过来幽暗的半壁光,半明半暗里,没有音乐,只有两人和谐一致的舞步声,

  倪珈心里一片安静,随波逐流,跟着他的步子移动,像蝴蝶追逐阳光,像小舟迎着波涛,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仿佛是心有灵犀。仿佛黑暗中有一首无声的歌,韵律优美,从空气中,心尖上,悄悄地弹过。

  等一曲舞罢,越泽问:“还紧张吗?”倪珈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于是十分钟后,倪家宅子旁边的草地舞池中央,所有人都看到王子与公主翩翩起舞的一幕。乐队现场演奏的华尔兹舞曲,极尽缠绵,两人的舞步纷繁变化,时而婉转浪漫,时而飘逸如仙。众人纷纷赞叹,多好的一对啊,无论相貌还是姿态都无可挑剔;

  跳舞的年轻男子一袭剪裁得体的墨色西装,眉宇之间蕴着淡淡的清华,高贵得像是古典时期的王子;而他怀里的女孩,优雅蓬松的发髻,随风翻飞的白裙,像是最美丽最优雅的公主。

  午夜的夜风很好,托起她白纱的裙摆,像花儿般绽放。

  原本柔顺的长裙,在夜风中白纱翻飞,简洁的裙子仿佛生出层层叠叠繁繁复复的白色裙摆,像入梦般清雅的雾,又像一朵肆意绽开的花。

  而倪珈处在怒放的花心里。

  那飞舞的轻纱裙摆,似乎也得了灵气,随着他们俩的舞步翩翩起舞。

  夜色中,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人群中的目光,或艳羡,或祝福,或嫉妒,或憎恨,倪珈都没有看到,

  这一刻,她只看到越泽深邃的眉眼,她跟着他一起,自由地旋转着。

  她看着他,白皙的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从嘴角一直弥漫到眼底,她快乐地想,今晚,真的会很好。

  跳了不知多久,快乐地忘了时间。直到,人群中有人开始倒计时了:“10,9……”

  时间再次被记起。倪珈的心全然被一种激动的情绪满满覆盖,她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越泽?”

  这是她第一次好好地叫他的名字,不是规矩的“越先生”,不是不正经的“越泽哥哥”。

  此刻他们的舞步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可他的手却没有松开,这次,手心熨烫,一手握着她细腻的小手,一手搂着她软若无骨的纤细腰肢。他觉得,这一刻心思有些混乱:

  “嗯?”

  人声渐渐变大:“8,7……”

  夜幕中,倪珈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星星,她欢欢喜喜的,像个孩子:“谢谢你,越泽!”

  他没有回话,看住她夜色下莹白的小脸,夜风吹拨着她鬓角垂缕的发丝,在她粉色的脸颊划过,有一种拨人心弦的美。

  越来越多的人在呼喊:“6,5……”

  他突然心头一动,好像想起有一个习俗,人们倒计时迎接新年,在新年到来的那一刻要亲吻身边的人。

  此刻的倒计时:“4,3……”

  他觉得,或许是夜色在捣乱,让此刻的她前所未有的美丽,他生平头一次有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心底苦笑,没事想那种新年习俗干什么,这种时刻会害死人的好吗?

  倒计时和夜色真是一种让人失控的东西,可他从来不会失控的。

  人声已经达到鼎沸:“2……”

  可,

  突然,

  一切,戛然而止,

  最后一刻的“1”再也没有到来。

  越泽诧异地抬头,望向倪珈身后,眼眸中的一丝柔和,一瞬间,被深深的震惊取代。

  倪珈不明所以,回头一看,整好一股猛烈的冷风刮过,夜色中,她白色的裙子像幽灵一样疯狂飞舞。一阵冷气席卷全身,她的心猛然下沉。

  LED显示屏上是混乱不堪的照片,她看到了她的脸,虽然倪珈知道什么也没发生,可打了马赛克,反而让人觉得什么事都发生了。

  为什么人的噩梦,真的会重复上演?

  这一刻,她的24岁,又被毁了。

  倪珈坐在椅子里,望着落地窗外空荡的宴会场地出神。草地中央的白光灯把黑夜衬得愈发幽深。不久前人声鼎沸的会场人去楼空,杯盘狼藉,异常寂寥。

  那时LED上的照片模糊不清,可人有联想力的,所有人都惊愕。只有越泽,眼眸比一贯的柔,他上前一步似乎要拉她,想对她说什么,可有人跑来,拿着不断唱歌的电话说:“老爷子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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