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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


  “因为我爱你。”第一次说爱,他没有丝毫的迷茫。

  一瞬间,很多问题不必问了,他已经给了最可靠的答案。

  第一次听他说爱,她怔住,没有反应。他也不介意,从风衣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她:“差点儿没有机会给你。”

  第二封信?

  甄爱心跳加速,接过来,白色信封,印着红玫瑰封印泥。她一下想出那个画面:书桌上的古典台钟悄然无声地行走,他低头坐在桌前沙沙执笔,侧脸安然而隽永。

  打开来,质地料峭的纸张,清俊隽永的字迹,依旧中英文加印鉴——

  “Ai,我多么喜欢你。

  “你经历了最黑暗的苦痛和折磨,却依旧相信最美好的情感,依旧纯良而美好,依旧真实而有尊严。

  “有人说虽然世界充满苦难,但苦难总是可以战胜的。这句话我愿意从全人类宏观的角度去看,它永远正确,因为人类的苦难总是可以战胜。但这句话放在个人身上,是让人心痛的坚强与挣扎。而从你身上,我看到,即使是伤痕累累,你也一次次在沉默中战胜了降临在你身上的苦楚与磨难。从不屈服,从不倒下。

  “对这样的你,我常怀钦佩。

  “我相信,这世上总有一群人,在为他们心中的正确,而孤独地行走;偶尔迷茫,从不后悔;偶尔疲惫,从不放弃。正是因为这种信念,每一个孤独行走的人才从不孤独。因为我们有相同的目标,相同的坚持。就像我一直在你身边,你一直在我身边。

  “Ai,请不要害怕,不要自卑。爱默生说,只有战胜恐惧,才能汲取人生最宝贵的财富。你过去经受的一切苦难,最终都会变成最重要的珍宝。Ai,请你相信,你的人生并不空虚,而是满载着财富。

  “对这样的你,我常怀敬畏。

  “Ai,我们都认为,我们坚持一件事情,并不是因为这样做了会有效果,而是坚信,这样做是对的。

  “要做到这一点,多难啊。那么寂寞的路,谁能坚持?

  “可是你,那么瘦弱的小姑娘,哪里来的那么坚定的信念,那么执着的毅力,在无处次失败和看似没有效果的实验中,更多次地坚持!

  “对这样的你,我常怀爱慕。

  “Ai,我真的好喜欢你。

  “Ai,我爱你。

  “S.A.YAN.”

  甄爱温柔地闭上眼睛,幸福的泪水缓缓滑落,她像是泡进了暖融融的温水里,温暖安宁的感觉渗入四肢百骸。

  在今后的很久,每每想起那封信,她便觉温暖到了骨子里。

  言溯,曾经,我那么忐忑,那么自惭形秽,那么羞愧自己的过去。可你的喜欢,你的赞许,你的认同,把我从尘埃里拉起来。

  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和你在一起时的我自己。

  那么光明,那么温暖。

  愿此刻永驻。

  愿永远和你在一起。

  甄爱躺在浴池边上,半目微阖,耳旁流水声潺潺,她好似看见了春暖花开,蓝天大海。

  言溯洗过澡,换了干净的白衣白裤,蹲在池子里给她洗头。她懒散地躺着,闲适得差点儿入眠,忽而清醒,抬眸凝视言溯。他卷着袖子,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臂。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轻重有度地揉着她的头发。

  白色的泡沫在他的指尖她的发间跳跃,滑溜溜的,散着极淡的香气。是他的洗发水,气味闻着很舒服,不带一点侵略性,兀自清雅疏远,像他。

  他修长的指尖划过她的发根头皮,酥酥麻麻痒到心底。她意识松散,莫名觉得他们像两只不能说话,只能用肢体语言表达爱意的动物。坐在太阳下,收起尖尖的爪子,用手指笨拙而亲昵地帮对方梳理毛发。

  很多动物靠气味吸引和分辨爱人,他现在给她头上涂了他的味道。刚才她还用了他的香皂洗澡。现在,她从头到脚都是他的味道。唔,她还在他的窝里。

  真是浮靡,她却不为这种想法害羞。

  言溯悉心洗完,拿温水给她冲,温温的水流在他手指的引导下,从她的发丝穿过。

  甄爱闭上眼睛享受着,像在冬天太阳下睡觉的懒猫,心底无限轻松惬意,懒洋洋地动了一下身子。她扭过肩膀,伸手搂住他的腰,不知这一动,长发轻甩过去,打湿了他的裤腿。他不介意,小心遮着她的耳朵,缓缓冲水。

  “我记得,Chace是棕色的卷发。”他说。

  “嗯。”她阖着眼睛,“他的发色像我妈妈,眼睛的深蓝色也像。”而她不像父母任一方,眼睛黑漆漆的,头发也黑,透着亚麻色,据说像奶奶。

  洗完了,言溯拿大毛巾披在她肩上,扶她起来,又用另一张毛巾裹住她的头轻搓。

  她是一只刚洗完澡的小狗,懒得自己抖抖,索性歪七扭八地享受他干净的宠溺。他给她揉头发,她舒服得骨头都软了,坐不稳,像只虫子,歪歪扭扭地往他怀里倒。

  言溯的胸口被她蹭湿,无可奈何地哄:“先把头发擦干好不好?会着凉。”

  她这才慢吞吞坐直。

  言溯给她擦拭到一半,见她微闭着眼睛像要睡着了,长长的毛巾绕到她的脖子后,双手一带,她重心猛地前倾撞到他怀里,睁了眼睛,愣愣望他。

  他手中的白毛巾环着她半湿的黑发和小巧的脸颊,原本只是想逗她,此刻却忍不住低头,手腕一绕,带动毛巾往自己跟前一送,含住她小小的嘴唇,吮了一下。

  她散漫的思绪彻底聚拢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珠,一瞬不眨。像是刚醒的孩子,懵懵懂懂的。

  他松开她的唇:“以前,你说我不懂情感?我现在就在表现,你看见了没?”

  她被他的小动作和温言软语弄得心里砰砰,咚咚地点头。

  他满意地摸摸她的头,拉她起身,“有点晚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然后晚安,好吗?”

  “什么东西?”

  “到了就知道了。”他刻意不说。

  经过走廊,一旁的小鹦鹉Isaac叫唤起来:“Ring! Ring!”

  言溯心虚,听它说戒指,当时脸就灰了,一把将小鸟从架子上捉下来,塞进笼子,命令:“关你禁闭,不许说话。”

  小鹦鹉扑腾扑腾翅膀,伤心地歪头埋进羽毛里,不吱声了。

  甄爱看它好可怜,说情:“Isaac不是说电话响了么,你干嘛处罚它?”

  言溯一木,ring确实还有多种意思,他这算不算做贼心虚?

  可他决定继续厚颜:“电话没响,它说谎了。说谎是个不好的习惯。”

  甄爱没异议了,跟他上楼,到小厅门口,他忽然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什么这么神秘?甄爱条件反射地去抓他的手,却听他在耳边低语:“Ai,你相信我吗?”

  她一愣,抬起的手,缓缓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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