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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七


  甄爱虽醒了,但体温很低,四肢也使不上力气。言溯给她脱衣服擦身体,起初还不觉得,只认为这是一种正当的救人方式。

  教科书上说,缓解冻伤接下来的步骤是脱了衣服把身体擦干,再睡进温暖的被窝。

  言溯给她脱去湿衣服,手不自禁抖了,脸渐渐红起来,目光尴尬地到处飘,仿佛偌大的浴室找不到安置之处。

  甄爱坐在水里,困窘又愣愣地瞪着眼睛看墙壁。心跳得一团糟,无奈体温还低,脸都红不起来,真是厚脸皮。

  两人都很窘迫,言溯不自在地咳了咳:“你自己脱剩下的……”

  甄爱低着头点啊点:“好啊。”

  他扯一条浴巾铺在地毯上,把她从水里抱出来放在干燥的浴巾上面。

  出了水,她蓦地浑身一抖。他知道她是冷了,迅速用大毛巾裹住她,搓搓她的头发,又开始擦拭她的身子,像擦一只湿漉漉的小狗。

  言溯体内的血直往脑子上窜,刚才抱着她全身冰凉,此刻却浑身发热。像被毛毛虫刺了,又痒又辣。

  他默念无数遍克制,拿毛巾裹住她,搓了搓。甄爱羞得浑身轻颤,埋头在他胸口,不敢抬头。

  他低头给她擦脚,她的肌肤还是凉丝丝的,像从冬日溪水里捡起的玉,可他的手心烫得像夏日正午阳光下暴晒的柏油路。她觉得痒,微微一缩,小脚像鱼儿一般从他手心挣脱。

  言溯收回手,拿毛巾裹着甄爱,小心翼翼抱起送到垫着热水袋的被子里。她从毛巾里溜出去,缩在被子中,乖乖不动了。

  他再摸摸她苍白的脸颊,觉得还是有些凉,便换了条干毛巾,给她搓头发。

  甄爱安逸地闭上眼睛,有种极其舒服而惬意的痒。她真喜欢被他爱抚着摩挲的感觉。

  直到把她的头发擦得半干,他才起身给自己换衣服。

  四周好热乎,甄爱朦胧想睡时,脑袋上温柔的抚弄停止了。他走了?

  她挣扎着清醒,困难地抬起头仰望他,见他脱了衣服正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他立在朦胧的灯光下,身形俊美,像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像,宽肩窄腰,线条流畅,非常性感。

  他侧背对她,歪着头,只是简单地擦头发的动作,却牵动全身的肌肉线条,精实而不突兀,仿佛蕴含着某种蓄势待发的力量。

  甄爱的心烫烫的,深感这件令人骄傲的艺术品是自己的,满意又赧然地收回目光。

  他不经意略微侧过身子,她的目光刚好从他腰间掠过,她的心好似突然被捶了一下的鼓,差点儿从嘴里跳出来,赶紧缩回去闭上眼睛。

  慢慢的,脸上开始有热度。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换了干衣服,坐过来她身边,静静守着;她也平复了做贼似的心绪,见他只穿着薄衣,有些心疼:“你来和我一起吧,被子里面很温暖呢。”

  言溯进了被窝,搂住她的身体。他紧盯着她的脸颊,看了半秒,终于长长舒一口气,非常放心:“Ai,你终于脸红了。”她终于恢复了血色。

  甄爱窘得无地自容。她脸红不只是因为恢复。

  “身体里还凉凉的,好难受。”她轻声嘤咛。

  他把她拢在怀里,拉紧被子,只露出彼此的头,温热的手指在她背上轻抚。

  她想要躲避,他拦住,声音很低:“别动。”他说,“我的手很温暖。”她真不动了,红着脸窘迫又懵懂地看着他。

  他的手的确温暖,拇指轻缓抚摸她冰凉的背,很热乎。

  被子里严严实实,渐渐热气蒸腾;被子外边,露出两个脑袋,安安静静。他的脸颊红了,眼眸却极为安静澄澈。而她躺在他怀里,分外温暖,缓缓入了梦乡。

  恢复体温后,甄爱清醒过来,觉得这样和他抱着很不好意思,忙扭过身去,又被他拧回来紧紧抱住:“不要乱动,热气都要跑掉了。”

  他声音很低,像在哄小孩儿;

  甄爱一下心软,乖乖偎在他怀里,懒洋洋地动了动,低下头抵在他胸前,嗡嗡的:“S.A……”

  “嗯?”

  “你为什么,”她欲言又止,脸颊发烫。

  “你想夸我温柔?”

  甄爱硬着头皮支支吾吾地“嗯”一声。

  言溯唇角的笑容缓缓舒展,认真解释:“因为我对女性心理比较了解。”

  甄爱抬头,诧异。

  “书上不是说女性喜欢轻柔的抚摸和温暖的怀抱吗?”

  原来如此……

  “Ai,我知道你很害羞,这样抱着你,你都会紧张。但我们已经在一起,以后或许会发展到那一步。你放心,不要怕。鉴于我出众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到那时,我一定会有更好的表现。让你心服口服不能自已地夸我‘好厉害’‘太棒了’所以……”低调而简练地总结,“敬请期待。”

  这么科学又认真地讲述如此情色的话题,真的没问题?

  他没有半点害羞或开玩笑的意思,很认真,做了初步试验,然后进行心灵安抚,其次介绍自己的功能进行推销,最后得出预想目标。

  甄爱默默闭上眼睛,睡死算了。

  她静静窝在他怀里,迷蒙地睡着,身体渐渐回暖。过了不知多久,她无意识地抬起光溜溜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亲昵地摸他的发。

  他的头发是湿的,摸上去一点儿不扎手,很柔软,就像和她在一起任何时候的他。

  她忽的惊醒,陡然想起不久前,她还扎了他一下。

  她一下子就难过了,靠近他:“S.A.。”

  “嗯?”

  “其实,Chace死了,你也很难过,是不是?”

  身边的男人僵了一下,有些清冷:“……他的死,是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事。”他搂她更紧,下颌抵在她的肩,“对不起,Ai,我没想到他会自杀。他那么乐观自信……”

  他语无伦次,开始讲他最熟悉的学科:“你知道吗?科学研究表明,智商越高的人越不会选择自杀,所以他怎么可……”

  “我知道。”她轻声打断,不忍听他慌乱的语言,“连我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更可况是你。”

  他已明白了她的心意,只能本能地抱她更紧。

  甄爱想起,妈妈就是死在她手里,她不是故意的,伯特却一直强调相反的论点,让这件事成了她心底好不了的伤;

  而言溯呢,虽然哥哥死在他手里,但这不是他的错。他已经满心包袱,是哥哥强加给他的,她再不忍添砖加瓦。

  她想起大学爆炸案的那个晚上,他们两个坐在黑夜里交谈,她给他讲述妈妈的事,他给她讲述Alex的事,那时他的伤痛还历历在目。

  她微笑:“你和他是好朋友?以后给我讲他上学的事好不好?我好想知道他在外面是什么样子,是不是过得好。”

  他深深地点头。

  凌晨三点,甄爱基本恢复了体温,只是手脚和腿上留了少量冻伤的水泡和疤痕。

  言溯担心浴室外的人再待下去又要闹分散,便帮甄爱穿了衣服,开门出去。

  外面的人有的打瞌睡,有的细声细语聊天。

  幼师问甄爱:“你没事吧?”

  甄爱摇摇头。

  女仆忙递上准备好的冻伤药膏,其他人也寥寥说了几句问候的话。

  言溯看了一眼他怀疑的凶手,那人正和身边的人聊天,没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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