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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八


  “没,没有啊!”

  言溯点头,“请解释一下你右手虎口处红灰色的伤是怎么回事。”

  凯利猛地一震,光速遮住手,嗫嚅道:“烫,烫伤。”

  而甄爱和伊娃早就看过去,有点儿红,更深的是灰白。不是烫伤,是冻伤。春天,局部冻伤?

  经过这一轮,学生们全部脸白了,个个如临大敌。

  言溯幽幽地看着凯利半晌,居然没有追问,而是往椅子里靠了靠,淡淡道,“下一个,谁先来?”

  甄爱听出他语中的倨傲,忍不住会心一笑,哼,和言溯玩,你们太嫩了。

  言溯话说完,却没一个人回答。

  经过刚才对凯利一番简短又尖锐的询问,大家都紧张了,没人愿意更没人敢答话。

  言溯的目光缓缓从他们脸上滑过,手指慢慢敲打着本子,发出一下一下的轻微击打声。甄爱很清楚,他想事情时从来都是静止的,没有动手指的习惯。声音是敲给对面这群学生听的。

  甄爱真想知道他还有多少种不动声色的施压方法,或潜在,或凌厉。

  言溯的目光先落在戴西身上。

  他看她一眼,近乎命令:“把你做笔录的内容再说一遍。”

  戴西坐直了身子:“我下午一直在家里写实习报告,五点多的时候洗漱化妆,七点出门去参加朋友的party,一直到刚才给齐墨打电话,才发现出事。”

  “很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言溯食指轻拍着本子的硬板壳,深茶色的眼眸里含着洞悉与桀骜,戴西明显承受不住他的注视,对视不到一秒就赶紧低下头。

  “我唯一想质疑你的是……”他顿了一下,语气清冷,“你说的话和笔录上的一模一样,句型,语法,单词。戴西,你在背书吗?”

  他从来便是这样。表面看着清淡无害,实则跋扈嚣张。一句话,一个眼神,就能把别人的心理压迫到尘埃里去。

  戴西浑身一颤,扯扯嘴角:“因为事情比较简单,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所以很好记住。”

  言溯没有深究:“解释一下你为什么戴着丝巾和蕾丝手套。”

  戴西赶紧取下来,露出有些许擦伤的脖子和手掌:“找朋友借的。我在聚会上被人推搡着摔了一跤,可以找人证明的。”

  言溯点点头,又说:“你这身衣服很新。”

  戴西调整一下坐姿,笑笑:“因为参加party,就买的新的。”

  言溯不看戴西了,转而瞥向托尼:“笔录上说,你要准备心理学考试,所以一直在社区的图书馆复习。”

  托尼坦然地点头:“图书馆应该有人看到我的。”

  “人对陌生人的记忆会有偏差,看到你不等于你任何时候都在。”言溯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犀利道,“据我所知,那个图书馆离这里只有5分钟的路程。”

  托尼一愣,收起了之前轻松的语气:“是很近,但我是临阵磨枪,每分钟都很宝贵,就没有过来。”

  言溯默然半刻,眼神往托尼的手上一闪:“你的手指割伤了。”

  甄爱看过去,托尼的食指尖上确实有一小道伤口,不细看发现不了。托尼低头看,恍然:“哦,被裁纸刀划了一下,不要紧,就没用创可贴。”

  言溯不问了,眸光一转看向另一边:“齐墨,到你了。”

  齐墨被点了名,愣愣地抬头。

  甄爱看过去,这才发现几个大学生里,表情最奇怪的就属齐墨了。他不算特别镇定,也不算特别紧张,表情很是僵硬,像是不受自己控制。

  甄爱思索半刻才明白过来,要么他是真的吃了药,现在还处在药物的作用之下;要么他就是极度擅于伪装。

  但她相信,言溯一定辨别得出来。

  言溯问:“笔录上说,你今天一下午都在看心理医生,然后回家吃的晚饭?”

  “是。”

  “之后呢?”

  齐墨避开他的目光,呆呆地盯着地面:“我吃了药才出门,路上遇到托尼,他在星巴克喝咖啡,说晚上不去见安娜了。我也不想去,就返回家睡觉。可不知怎么,醒来就在这里了。”

  言溯盯着他,眸光幽深:“可笔录上说,你晚饭后出门时吃了药,路上觉得不太舒服,到了高中学校后开始头晕目眩。”

  齐墨眼睛又直又空,盯着言溯,语气幽幽的却很专注:“啊,是我记错了。”

  这种精神病人一样又阴又惧的眼神看着让人发毛。

  可言溯脸色淡的像水,平平静静地迎视着齐墨。两人对视了足足十秒钟,他才淡然挪开目光,看向托尼。

  后者理会了言溯的意思,看看齐墨,迟疑了好一会儿,说:“齐墨和我是,是昨天傍晚遇见的。今天并没有见面。”

  他的意思是……齐墨的精神有严重的问题?

  齐墨空洞洞的眼睛挪到托尼身上,被他推翻证词,他一点儿不慌,反而很认真地说:“哦,我又记错了。”

  他专注又执着地说完后,室内鸦雀无声。

  没有开窗户,也没有风,却阴森森的。

  几乎所有人脑子里都在想一个问题——齐墨这副模样,已经不是普通的心理障碍。他疯了?

  甄爱拧眉不解。

  怎么可能?

  在今天之前,他或许有心理疾病,却肯定没有严重到此刻表现出来的地步。如果他的病真这么严重,他的心理医生必然不会放行。

  甄爱盯着齐墨,希望从他的哪个细节判断出他是真的还是装的。可她没有言溯那样的眼睛,看了好久也只觉得,他的一举一动处处都透露着不正常和诡异。

  很可能他独自出门时还好好的,究竟是什么事让他一下子就变成这副渗人的德行?

  询问到了他这儿,变得艰难又棘手。

  可言溯不慌不忙,出乎意料地说:“我们就按笔录上面的来。齐墨,你放松一点儿,看着我说话。”他在对他用心理暗示,“你来赴约的路上,觉得不舒服,为什么不找医生?”

  这一招果然有效,齐墨垂下眸,说:“我打电话给安娜,但她没有接。那时我已经快到学校,我怕我找不到回家的路,想让她送我去。”

  “后来你见到安娜了吗?”

  “我走错路了,没有看到她。我好像回家了,白白的被子和床,我就睡了。”他说着,更深地低下头。

  周围的人已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你为什么给戴西打电话?”

  “我做了噩梦,想找戴西说话。”齐墨捂住眼睛,声音哽咽,“只有戴西愿意和我说话,不像别人,只是骂我胆小。”

  身旁的戴西担忧地看着齐墨,眼眶湿了,近乎乞求地看着言溯:“不要再问了,他精神不好。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也不知他怎么突然恶化了。”

  “你在怀疑他吗?”戴西很悲伤,“不是他,一定不是他。他很胆小,不会杀人的。”

  言溯淡淡的,没有丝毫的人情味,微嘲:“哦,胆小的人绝对不会是杀人犯。”

  就连甄爱都被他突如其来的冷硬和不讲情面吓到,更何况戴西。

  她脸色苍白,怔怔看着言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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