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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言溯手忙脚乱,火速把她从自己身上揪下来拎着,而她,似乎是酒的后劲完全上来了,丝毫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黑黑的眼珠乌溜溜地看着他,歪着头懵懂地问:“你在想什么?”

  言溯抿着唇,语气里难得一见有极轻微的气急败坏:“不想说。”

  “说啊。”

  “我想把你扔掉。”

  甄爱小心翼翼捂住嘴巴,黑眼睛乖乖看着他:“我不说话了。”

  言溯:“……”

  言溯客观地从生理角度分析了一下,虽然家不远,但这么半搂半抱着她回去,被她软乎乎的满是雌性荷尔蒙的身体蹭几下,绝对会在他身上引起一些不良的连锁反应。

  刚才不一会儿的功夫,他怀里满是她盈盈柔软的身体,真是水做的,娇柔又绵软。

  而短暂的擦唇而过后,他的唇角和脸颊上也全都是她馨香的气味,还有她肌肤上滑嫩细腻的触感。

  这些感觉,别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估计拿磨刀石都磨不掉。

  想了想,决定还是背她回去。

  甄爱没有抗拒地任他背起来,迷迷蒙蒙,似睡非睡。

  言溯也不知道她还有几分意识。走了一半,扭头看她一眼,她的小脑袋歪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安安静静的。

  路灯光透过树影照在她白里透红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下一道幽幽的暗影,偏偏脸颊的肌肤被照得几乎透明,像是一碰就会碎掉的玻璃。

  他淡静地收回目光,直视前方,却下意识地稍稍抬起这边的肩膀,怕她头一歪掉下去。没想力度没有控制好,肩膀一抬,她脑袋朝里一歪,紧紧贴住了他的脸颊。嘴巴埋在他的脖子上,鼻息呼呼地往他衬衫里边喷。

  真是自作自受。

  好痒……

  言溯:= =

  能不能用个麻布袋把她套上,像圣诞老人一样拖回去。

  初春的空气里都是清冽又干净的味道;夜色微浓,米白的灯光就着树丫斑驳的影子,在石板人行道上投映下树梢新芽的轮廓。两旁的西方建筑里偶尔透出温暖的光,道路中央时不时车辆驶过。

  他就这样安静而又沉默地背着她,从陆离的各色光线里走过。

  她比他想象中的轻很多,168的身高,背在身上似乎只有42KG左右。他眼眸一垂,便落在她的手上。因为搂着他的脖子,她的衣袖被拉上去了一些,露出纤细的手腕,上面很多道浅浅的伤痕。

  他眸光幽暗,眼瞳几不可察地敛起,复而目视前方,沉稳地走着。

  脖子上,她紧贴着的嘴唇却蠕动了一下,发出一丝模糊不清的音:

  “哥……”

  他望着前方,神色疏淡:“谁是你哥?……乱喊……”

  她喃喃自语:“我好笨。”

  他默默微笑:“这倒是。”

  说着,自己都觉得好笑,他竟然跟一个迷迷糊糊醉酒的丫头对话?

  没逻辑!

  她难过地嘀咕:“我看不懂你留的密码。”

  言溯的唇角便渐渐安静下来。

  他微微侧头,瞥了她一眼,她轻轻蹙着眉心,睫羽轻颤:“你想对我说什么?我好笨,看不懂。”

  言溯收回目光,正视前方:“不仅笨,还固执。”

  “4407次,还是失败……对不起。”她的声音小如细蚊,说出就被风吹散了。

  可近在耳边的低语,言溯还是听出了她话里的内疚与痛苦,更深的是无力。

  他的脚步忽然一顿,因为,有泪水滑进他的脖子里,冰冰凉凉的。

  春夜的凉风一吹,透心。

  甄爱难得安安稳稳地睡了一觉,一夜无梦。红酒的作用过去,依旧在早上六点准时醒来。

  醒来之后却不想起床,而是在宽大柔软的床上滚来滚去蹭了蹭。

  天鹅绒的床垫和被子蓬松又舒适,软乎乎的像棉花糖。她从不睡软床,偶尔体会这样亲昵的感觉,她还是很喜欢的。

  厚厚的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打开台灯,朦胧的光线把房间内清净典雅的装饰照得愈发温馨。

  她闭着眼睛,缩在被子里回想了很久,昨晚的事却像风中柳絮,抓不到一丝痕迹。罕见的赖床之后,甄爱洗漱好了下楼去。

  才走下楼梯,电梯叮咚一声响,言溯走了出来,看得出是散步了回来的。

  他看了甄爱一眼,神色淡然,和往常没有任何差别。

  甄爱问:“昨天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问完才发现不妥,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句废话,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好好回答。

  果然,他眸光清浅,无声地闪过来,说:“昨晚一个天使经过,把他的翅膀借给了你,你自己扑腾扑腾飞回来的。”

  甄爱跟在他挺拔的身影背后,不满地小声嘀咕:“你直接说‘是’更简单。”

  言溯耳朵尖,走在前边,头也不回:“你动脑子想想最简单。”

  今天是欧文做的早餐。

  言溯才拉开椅子坐下,手机响了,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起来第一句话就是:“催什么催,婚礼会跑掉吗?”

  甄爱早已习惯,淡定坐下。

  言溯语气不好:“饿肚子或口渴的时候,我会变得很不好相处。”

  这话说得就像他其他时候很好相处一样。

  “你希望我到现场的时候先把你圈子里的朋友们去过什么地方,谁和谁玩暧昧,谁和谁有一腿分析一遍吗?”

  “很好。我欣赏你务实的态度。”他挂了电话,满意地准备吃早餐,拿起刀叉,也不看身边的人,说:“过会儿去汉普顿。”

  “婚礼?”

  言溯阴沉沉看她一眼,不太开心:“我家的事对你来说,就这么没有存在感?”

  刚才是谁说婚礼不会跑掉的?

  甄爱低声骂他:“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家伙。”

  言溯想了一会儿,瞥她:“我听得懂成语。”

  临行的时候,欧文却说工作忙,不去了。

  甄爱莫名其妙,简直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她特奇怪:“可是欧文,你的工作不就是我么?”

  欧文听了这话,脸立刻变成一个番茄,呼哧呼哧跑开。

  甄爱更加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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