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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可是,那时这种感觉从哪儿产生的呢?眼睛发现了什么人?耳朵听到的是什么人的脚步呢?谁在深更半夜偷偷地走在她身后呢?是不是达米尔在花园里转来转去呼喊她,就是为了防备那个人呢?是不是柯里亚。阿尔费洛夫后来看到的也是那个人呢?是不是达米尔意识到再不会有危险时,他就再也不为她担心,甚至在深夜也不送她回房间呢?这个人可能被抓住和送走了,或者被打死了。这一切都被阿尔费洛夫看到了……

  娜斯佳听到渐渐驶近的汽车的声音,便转身往回走。20点整。她赶忙走到游泳场的入口处。

  黑暗中娜斯佳看不清走出汽车的姑娘的面目。但当他们一起到了灯光明亮的前厅,她立刻找到了谈话的契机。看,她身上穿的多么不协调啊!抓住它,就可以解开吞吞吐吐、支吾搪塞的疑团,虽然斯塔尔科夫早就感到了这一切,但他什么也不能做。娜斯佳对自己说,他,一个男人,普普通通的男人。男人中只有百分之一,甚或千分之一的人才能注意到这些细节。

  在游泳场她追根究底地审问斯薇特兰娜。谁站在什么地方,谁从哪里出来,什么地方停什么牌子的车——总之使她晕头转向。娜斯佳最关注的问题只有一个:摄像的人站在什么地方和姑娘们在水池的哪一边游泳。关于盼望窗口的猜测进一步得到证实:斯薇特兰娜正是在从窗口观望的最佳位置戏水的。其余的问题大都是陪衬的。

  娜斯佳把斯薇特兰娜交给陪同人员看管,她自己走到斯塔尔科夫身旁说:

  “阿纳托里·弗拉吉米罗维奇,请您说说他们到您那里时,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斯塔尔科夫想了一下,数着说:

  “侏儒带的有上衣、钱(大概1万6千卢布)、护照、录有音乐的磁带、注射器和一盒针头、一小瓶吗啡;姑娘带的有上衣、连衣裙,上衣口袋里有2万3千卢布,手帕、口红,就这些。”

  “绝对准确吗?”

  “绝对。我们还给她买了一堆零碎的东西,包括牙刷。”

  这又有一个不相符的问题,要和这两个火灾受害者谈谈。

  “那个小矮人在哪儿呢?他来了没有?”

  “在车里。他没到过游泳池,对您没什么用处。”

  “我想和他……阿纳托里·弗拉吉米罗维奇,您怎么看,他们两个谁是主要的,谁是从属的?”

  “毫无疑问,伏拉德是主要的人物。不要看他是个瘾君子,他比姑娘聪明。斯薇特兰娜是个漂亮的傻妞儿,像蝴蝶一样,徒有其表。先找谁谈呢?”

  “姑娘。我和她在哪儿单独谈呢?”

  “走吧!我给您看个地方。”

  斯薇特兰娜·柯洛米那茨并不顽固不化。她根本没注意到在郊外的别墅里穿的是过时的连衣裙。假如她穿着这种衣服走在大街上,一些时髦女郎和挑剔的年轻人会投以惊奇的目光,使她知道她穿的是什么破烂货。在别墅只有警卫人员看着她。他们都是些规矩、刻板、少言寡语、不沾酒,甚至不想沾她边的人。而斯塔尔科夫已年过40,对现代流行的风气也毫无雅兴。娜斯佳单刀直入地提问,斯薇特兰娜想不出最好的答案,只好说夜间失火时,她脱掉睡衣,顺手从主人衣柜里抓起什么就穿什么。

  房间并不是她的,她只是临时住。乍一听来,还算真实可信。但回答第二个问题就复杂得多:为什么在逃避火灾时,她除了钱之外,只拿了口红。为什么护照、装着很多生活必需品的皮箱都不要了,只拿了口红。斯薇特兰娜尽力狡辩。但按摩师柯季克也不是白白把娜斯佳比做一只孤狗的——和蔼可亲、彬彬有礼,但能置人于死地。面对卡敏斯卡娅,斯薇特兰娜毫无退路,因此只经过几分钟就弄清楚了情况。实际上并不是把没处过夜的伏拉德送到她的住处,而是完全相反,是把她,斯薇特兰娜送到伏拉德临时住的地方。她最多去两个小时,因此随身没带多余的东西,只带了钱和口红(供偶尔需要接吻之后再涂一次)。姑娘漫不经心的回答中有许多破绽,都被娜斯佳一一戳穿了。

  她打开门喊了声正在走廊踱步的小伙子:“请您告诉阿纳托里·弗拉吉米罗维奇,我和这个姑娘谈完了。我要找第二个人来。”

  伏拉德和讨人喜欢的司机一起坐在车里。司机正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入迷地读着笑话集。伏拉德靠在车内的后座上,温暖而舒适,加上他的矮小的个头,躺在这里就如同躺在舒适的软沙发上一样。

  他正为自己,也为斯薇特兰娜担惊受怕。也许,把他们运到游泳场来并没什么可怕的,不至于弄乱他们向斯塔尔科夫交待时编造的经过。但从另一方面看,从前相信了他们的话,现在又给弄到游泳场来一定有原因。这也许是个不好的征兆,很糟的征兆。也许是他们俩逃出火坑,又落入虎口,落到惟恐避之不及的人之手。这么晚的时间到这个游泳场肯定有原因。也许是收留他们的那些人知道了什么事,不再相信他们的话。伏拉德沮丧地想着。看来,应当冒险把电影的事说出来。反正我的生活毫无意义,如坐针毡一般艰难,就算休息一年,就算两年,甚至马上把我打死也并不遗憾。可是,斯薇特兰娜呢?她非常想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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