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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当然不是了,”塔姬雅娜笑着回答她道,“你得理解我和这帮人之间的区别何在。没人知道他们是些什么人,所以他们必须表现自己,以便把人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他们所做的事上来。这也就等于为他做广告了。她们的自我表现越佳,人们对他们的事情也就越感兴趣。而我是不需要做广告的,因为即便我不做广告,喜欢我的书的人也有的是,他们反正会去读书的,而并不取决于我是否上荧屏。而那些不喜欢我的侦探小说的人,是不会成为我的崇拜者的,哪怕我在乌兰诺夫的节目中表现得像个超级明星。

  他们不喜欢我的风格,或是从根本上说就不喜欢读侦探小说,既如此,我的个性究竟怎样,在此已经没有意义了,我参与节目的目的只有一个,帮助一下想做电影的制片人和想要和这位制片人保持良好关系的娜斯佳,如此而已。其次,亲爱的,别忘了:跟人打交道我有足够的经验,尤其是那些对我持否定态度的人。我告诉你,这位不无几分下流的乌兰诺夫,要是和窥伺我的那些人比,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罢了。”

  这当然无法安慰伊拉,可她又找不出相反的论据。她想向斯塔索夫求援,可他只是摊一摊手,说他对妻子也无能为力。

  “侦探,伊拉,都是些独立性很强的人,他们最无法忍耐的,就是别人想对他们施加压力。”他开玩笑道,“他们一切问题都自己解决,又不想让任何人参与这一伟大的事业。这是一种职业性的心理变态。”

  弗谢瓦洛德·谢苗诺维奇·多罗甘决定把一切都抓在自己手里,为了刚刚开始的事业不致中途毁掉,他亲自把塔姬雅娜送进了即将进行直播的演播室。

  “直播17:40分开始,我们4点就得到。”他说。

  “为什么这么早?”

  “为了让主持人能和您认识一下。除此之外,还需要化化妆,摄影师也需要调整一下摄影机和您以及您与摄影机的位置。”

  塔姬雅娜对此毫无异议。能与乌兰诺夫相处的时间越久越好。准备动身花去了她大量精力和时间,因为已经与必要性妥协了的伊拉,坚持至少塔姬雅娜应该穿得雅致和华贵一些。

  “你可不是随便什么人,”早在昨天,她在翻衣橱时,一边把挂着衣服的衣架往床上扔,一边说道,“你应当看起来像是一个事业顺遂的女作家才好。”

  “我哪儿顺遂呀,”塔姬雅娜疲倦地一挥手说,她感觉很不好,因此觉得伊拉的忙乱有点让人不耐烦,“我是个普普通通的侦探,又不是什么文学新星。”

  “啊哈,原来你想当侦探呀,可你却对公众隐瞒了这一点。你如果穿着破衣烂衫出现在荧屏上,公众会怎么说呢?”

  “让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好了。伊拉,别折磨我了,在我的生活中,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

  “不,是最重要的。”伊拉翻着一堆衣服倔犟地说道。

  塔姬雅娜躺在床上,头疼地、默默地看着她。一般说来,伊拉倒也无大错,她想,我怎么出现在荧屏上对我来说真的无所谓,但我在乌兰诺夫眼里究竟怎样,那我就不能完全无所谓了。要知道我得和他一起工作呀。第一次时间或许很短,大约是在直播前不到两小时吧,然后就是面对镜头的半个小时的谈话就完事大吉了。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得弄清究竟能否继续和他一起工作。明天见面以后我得做出决定,因此我得最大限度地利用好这次谈话,直到最后一秒钟也不轻易放过。或许我真的需要好好想一想自己的外貌了。

  “伊拉,停一停,”由于像烧红的烙铁紧箍着脑袋般的阵痛,她皱着眉头说道,“找一件去年穿的衣服就行了。”

  伊拉惊奇地呆立在那儿,慢慢把一件夏衣放在塔姬雅娜身边,同情地看着她。

  “你干吗非要去年的呢?你的衣服本来就不多,哪件衣服你都穿不进去了。”

  “这就对了。拿一件紧身的吧,好让我的肚子更显眼一些。就让大家知道我就要生孩子了吧。欺负怀孕妇女这得需要些勇气的,这不是随便什么人能干得出来的。”

  “你想让人们怜悯你?”伊拉不信任地眯着眼睛说,“你以为乌兰诺夫会饶了你?”

  “或者能饶或者不能。我想亲自试一试。”

  “为了什么?这算什么试验吗?”

  “伊拉,我马马虎虎还算是个作家,正像舒卡尔爷爷所说的,你还记得吗?尽管我是个憋脚的,可毕竟……我得收集材料,不光是事实,而且还得收集类型、性格。现在该开始构思下一本书了。”

  “你就不会先把它写完吗,阿加莎·克里斯蒂!”伊拉气呼呼地说。

  “会写完的,别生气了。喏,把那件蓝色雨披拽出来,有劳你了。对,对对,就这件。就这件蓝裙子。”

  “你简直发疯了,”伊拉嘟囔道,但还是把她要的那件拿了出来,“你要是穿上这件,那活像个被枪打伤了的鸟。量一量吗?”

  “明天吧,”塔姬雅娜叹口气说,“全都明天办吧。我累了。”

  “你瞧瞧,”亲戚又气呼呼的了,“你本不该答应的。你累了,你应该好好歇一歇,可你却居然想要去冒险。”

  他们又讨论了一会儿,最后才分手各回各的房间睡觉。一大早塔姬雅娜就去上班了,三点多一点,多罗甘就开车来接她了。在此之前他俩从未见过面,一见到有名的女作家托米林娜,这位制片人脸上的表情就——实话说吧——变得极其生动起来了。肚子突凸、体态臃肿、身体笨拙、脸色白得像受难者的女人,根本就不像漂亮的小说封面上那位灿烂微笑着的可爱的女人。她费力地刚刚登上高高的“航空爱好者”车里,就说:

  “亲爱的伏谢瓦洛德·谢苗诺维奇,我们得先谈妥,以使今后不致发生误会。乌兰诺夫是否知道我是谁、干什么工作吗?”

  “依我看,他根本就不认得您,”制片人愉快地哼着说道,“请您别生气,可我觉得,您的名字他还是头一次听见,那是在我跟他打电话时。”

  “那这就更好了。您还对谁说过我是一个侦探来着?”

  “好像没对谁说过,”他沉吟了片刻后,肯定地补充说,“没跟任何人说过。”

  “我的电话您是从哪儿得到的?两个月以前您不是给我打过电话吗,您还记得吗?”

  “您丈夫给了我号码,是我请求的。确切地说,还不是这样。我请他告诉我怎么才能跟您联系上,他亲自拨了号码后,把话筒递给了我。我是在‘西里乌斯’他的办公室里跟您通的话。可您为什么要问这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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