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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是哪方面的?”

  “你是怎么想的?一桩电视工作者被杀案尚未破获,又出现了议员的尸体,这两件事都不值一提,应当彻底忘掉吗?明天,理事会要举办新闻发布会,那些记者和我们的上司,又该唧唧喳喳地碍我们的事儿了,说我们办事不力。你自己也知道,对我们自己的上司,我倒并不怎么担心,可要知道他们没准会对我们吹毛求疵的呀。必须准备好哪怕一个说法,可这说法就是找不到。我不想责备你,可要知道,对电视你根本就无可奈何。”

  “我来不及,维克多·阿列克赛耶维奇。”娜斯佳暗自承认他说得对,幽怨地说道。

  “大家全都来不及,”上校严厉地说,“可大家还都在干。你也要加把劲儿才成。可不要让我为难。”

  “为什么让你为难?”她没明白。

  “因为我看出,只要你在梅尔尼科夫手下工作,就不大自在。我不想推卸我的过失。当然,我可以安慰你的是,这对事业是很必要的,必须这么做,这么做合理,但你为此付出的太多。我的过错是这是我允许了的,我不想为自己辩解。可我不能总是一味对你宽容。打起精神来吧,不要再心不在焉的了,该好好干活儿了。我的话听见了吗,娜斯塔霞?”

  “听见了。”娜斯佳低声道,“我会干好的。”

  她感到害羞,害羞得很。科洛布克说得对,她不可原谅地放松自己了,变得委靡不振,慢慢腾腾,总是在寻找各种借口,以便能不和任何人交往,看不见任何人。或许她该看看医生去了?显然,在这件事后她的神经出问题了。医生,她极有可能需要看心理医生,或心理分析医师。归根结底,为什么就不呢?这既有益又使人愉悦呀。

  “维克多·阿列克赛耶维奇,让我做做戈托夫奇茨丈夫的工作吧。”

  上校戴上眼镜,仔细端详着她。

  “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他给人的印象是丢了魂。很为自己的心理是否健康而担心。他总觉得有人在监视他,把这当做是行将发疯的征兆。”

  “那以后呢?你是不是认为,他就是在发疯状态下杀死妻子的?”

  “不全是这样。精神病患者通常不会怀疑自己的健康。假使一个人开始怀疑,那就几乎可以肯定他没病。但戈托夫奇茨也完全有可能杀死妻子,而此刻又在为把不可调和的事搀和在一块儿而准备充分的理由。别人谁都不可能,而他却知道得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何伪装精神失常者。他完全有可能极为内行地做这件事,而不必等到逮捕,等到对他进行嗣后的法庭心理检测时,而是从一开头,即从我和列斯尼科夫开始介入时起,就装疯的。”

  “那么私家侦探所呢?留待以后?”

  “那倒不必,我们来同时做这两件事吧。如果丈夫是因为妻子开始调查他的第二重生活而把她给杀死的,那么,这就可以纳入同一类案件中去。可如果他杀死她与她的侦探活动完全无关的话,那么,无论如何这事反正也得调查清楚的。当然啦,这样一来,花在‘格兰特’事务所上的时间就白白浪费了,可不这样又不行,你说是吧?以上我们所做的任何一种工作,百分之九十五都不会有结果的。”

  “你的兴奋是不是有点儿病态,”戈尔杰耶夫不满地嘟囔道,“一会儿抱怨来不及调查电视人被杀案,一会儿又说要同时调查戈托夫齐茨和私家侦探。玩得转吗?”

  “不,”娜斯佳实实在在地笑了,说,“伊戈尔从一开始就对我说,他不喜欢戈托夫齐茨,而我却认为这不重要,我如今越来越认为我同样也不喜欢这个心理医生了。”

  “不管喜不喜欢……知道下一步怎么办吗?”

  “知道。‘睡吧,我的小美人儿’。”娜斯佳引用民间口头文学道。

  “是呀,”戈尔杰耶夫疾步在办公室来回踱起步来,然后,停在长写字台前坐着以便讨论的娜斯佳面前,浑圆的大肚子直冲着她,“现在我全明白了。你总是臆想出各种各样的小寓言,以便能调查电视人案。当然,探索戈托夫齐茨的内心,要比调查在电视演播室工作的财经机制愉快得多。我像父亲一般温柔地爱着你,但一切都有个限度。对你那位心理医师,你想怎么办都可以,但对安德烈耶夫和邦达连科被杀案,得有个了结了。明白吗?”

  “明白,”娜斯佳叹口气道,“看起来,这件凶杀案我是躲不开了。”

  “正是这样,”戈尔杰耶夫肯定道,“休想躲开。”

  “让我再次回到我们的计划上来。您确信谋杀是必要的?”

  “绝对必要。我对此一天比一天更确信。这已经产生了非常好的效果。”

  “但这却引起了警察局对我们这个对象的注意。您就不怕吗?”

  “我的天呐,如今谁还会害怕警察局呢?这简直太可笑了。其次,行动机制确切无疑会是这样的:由于缺乏逻辑关联,而会使他们困惑,从而做出完全不可思议的解释。您放心好了,警察局永远也对付不了这件案子。在任何甚至最顺利的条件之下,无论是我们的目标还是英勇的俄国警察局,都不可能把一个心理失衡的人和一具躺在他身边的死尸联系起来的。”

  “您的推理好不有趣!这怎么不可能呢,既然他们已经这么做了!他们已经讯问过他了,而这完全是合乎情理的,因为他比别人都更近。”

  “正因为如此,正因为如此啊。他们竭力想要找到关联,可他们永远也找不到。他们会绞尽脑汁,会发疯,和我们这位上校一样。他们永远找不到根本没有的东西。根本没有关联。我们的整条妙计就建立在这之上。”

  “我只能相信您了,但我之所以这样的惟一原因是,从前我们所有计策都成功地取得了效果。可您这次想出的这一招,却让我产生了极大的怀疑。我要强调这个词儿——极大的。”

  “有我们从实施这一计划所应得到的钱那么大吗?”

  “我很欣赏您的幽默感和在如此紧急情况下仍能开玩笑的能力。目前我还看不出我们有什么理由高兴,而且,我要再次提醒您一句,计划破产的责任将由您全部承担。由您个人负责。”

  “我的记性好得很,对我没必要重复第二次的。”

  § 4

  娜斯佳吃了一惊,戈托夫齐茨家里的电话又没人接。难道真的没人给他打电话吗?她坐在这儿已经第三个钟头了——电话铃连一次也没响过。

  她带了一些照片来,带了整整一摞,其中,还有“格兰特”私家侦探所同仁的照片。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久久端详过这些照片,然后充满自信地从中取出两张来。

  “喏,就是这两个家伙近来总在跟踪我。其他人没在这里面。”

  “‘其他人’是什么意思?”娜斯佳不解地问,“他们一共有几个人?”

  “四个,这里只有两个。”

  “您没弄错,鲍里斯·米哈伊洛维奇?”

  “不会错的,”戈托夫齐茨冷冷地说,“最初常常出现在我眼前的完全是另外一些人,只是后来这两个家伙才出现。您为什么不信我的话呢?您为什么认为肯定是我弄错了呢?我对人的外貌有很强的记忆力。您是不是以为我是个疯子,所以,我说的每一句话您都要反复掂量十次以上呢?要是正常人您准会一听就信。”

  “或是根本就不信,”娜斯佳反驳道,“您用不着生气。我不怀疑您说的是实话,但在这种情况下仅仅这样是不够的。我此刻需要的不是真相,而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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