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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我以为,我不会出这种事儿的。”

  她用鼻子大声吸了一下气。

  “那好吧,别难过,”谢尔盖像监护人似地拍了拍她的肩说,“这个地方是受不到任何保护的。用不着哭,谁知道你一生中还会有几个男人?数都数不清的。”

  “你说什么!出了这种事,还有哪个小伙子愿意碰我……”

  “你这个小傻瓜!”阿尔秋欣哈哈大笑,“谁会知道!你身上又没写着。”

  “反正一样。我现在是个脏女人……哎,谢尔盖,我以后还怎么活呢!”

  她把脸埋在他那宽阔的胸前,又号啕大哭起来。

  “该怎么活就怎么活,你放心吧。过一个星期,你就会忘记这些家伙的。除了咱俩,谁也不知道你的不幸。再说,也不会知道。”

  他领她回到他家,给她拿来了针线,让她把衣服上明显的破洞缝好。倒用不着太费事,因为拉里莎父母疗养去了,她和曾祖母留在家里,曾祖母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

  这一夜之后,拉里莎觉得,她爱上了这个18岁的谢尔盖·阿尔秋欣。她心中怀着炽烈的感情,精心保护着他,甚至不愿意让别人看他一眼。谢尔盖的目光也越来越炽热,让人感到心里暖洋洋的。

  夏天过去了。11月里,阿尔秋欣要去部队服役。那件事以后,他们有时在街上或院子里相遇,拉里莎怕羞却又很温柔地朝他微笑,他诡秘地向她使个眼色。有几次拉里莎看见他和几个姑娘在一起,忌妒像毒刺似的穿透了她那颗小小的心。

  两年后他复员回来,拉里莎才明白,她爱他爱得更深了。这两年里她一直在思念他,盼望着他归来。看见她长成大人、变得漂亮了,他一定会爱上她。可是,当她再次见到他时,可真是难受极了,心脏几乎都停止了跳动。这两年里,她对他的爱越来越炽烈,现在一见到谢尔盖,她差点儿昏了过去,她爱他爱得要命。

  他回来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又在那个小公园里遇见了她。她坐在两年多以前坐的那条长凳上。仿佛这么长的时间一直坐在这儿等待他似的。

  “过得怎么样?”他在她身旁坐下,快活地问道。

  “我爱你,”她控制不住自己,一口气说了出来,一双深不可测的大眼睛直盯着他。

  “哈,瞧你!”

  他掏出香烟,点着吸了起来。

  “你多大?16吧?”

  “现在还是15。”

  “已经恋爱了?”他面带嘲弄地微微一笑。

  “不是已经,而是爱了整整两年了!”

  这两年里她受尽了煎熬,已经不感觉不好意思了。已经无所谓了。

  谢尔盖冷笑一声,野心勃勃地上下打量了一下她那圆圆的已完全是女人的身段。她毕竟不是少女了……

  “好吧,要是你爱我,咱们就走。”

  他紧紧握住她的一只手,领她去了他的一个朋友家,那个朋友到外地去了,把住房钥匙留给了他。

  从那天起,拉里莎·萨梅金娜仿佛成了谢尔盖·阿尔秋欣的一条狗,对他忠心耿耿。他却根本没把这个九年级的女学生当回事儿,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孩子调情,领女孩子回家,带她们去彼得堡看“白夜”,去海边,还去什么地方喝伏特加。她痛苦极了,吃不下,睡不着,根本没有心思学习。谢尔盖一召唤;她立刻飞快地跑到他身边,容光焕发,感觉幸福极了。她已经完全无条件地属于他了。

  也真怪,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深情依然如故。谢尔盖虽然还跟别的女人鬼混,但已不那么明目张胆了。拉里莎长成大人了,所以他怜悯她。只是怜悯而已,因为他在她面前从不感到羞愧。要不他怎么会老实告诉她说他强奸了一个少女呢?而且不光是告诉,还要她证明他当时不在现场。

  ……折磨拉里莎的那个人细心地听她讲述,一次也没打断她的话,只是偶尔提一两个问题,所以,一瞬间她竟然认为,他有点儿同情她了。她想,或许他也有过不幸的爱情,因此变得疯狂了。要是跟他好好地谈,也许他会变得善良些、温和些,不再打她了。

  “你爱这么个败类不觉得恶心吗?”

  拉里莎没料到他会提这个问题。为什么折磨她的人会认为谢尔盖是个败类?难道她说过他什么坏话吗?难道她抱怨过他吗?

  “他不是败类,”她反驳说,“他非常好。”

  “好什么,是他奸污了你。那时你才15岁,这可是刑事犯罪。你怎么,不明白?”

  “可是我爱他,”拉里莎急忙为自己的情人辩护,“是我自己愿意的,他没有强奸我。不许这么说他。”

  “你爱他,”他轻蔑地撇了撇嘴,“你那谢尔盖一点儿也瞧不起你,可你却说什么‘我爱他’。他才瞧不起你的爱和你的那些感受呢。瞧,他急着找女人,就去强奸了他遇见的一个姑娘,尽管你成天着急地等着他。再说,你自己也一点儿不比他强。他强奸了那个姑娘,把她打得要死,可你却包庇他,欺骗侦查人员。你跟她一样是个女人,难道你就不同情她?假如你是她,会怎么样。”

  “我也有过跟她一样的遭遇,”拉里莎轻声说,“我说过的。”

  “哎,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你是因为愚蠢而受害,是你自己的过失。可她有什么过错?她的过错就是碰上了你的男朋友?你别拿自己跟她相比,你这条淫荡的母狗。你也是像你的那个野汉子那样的下贱货。他侮辱你,嘲弄你,可你却逆来顺受,这说明你哪一点儿也不比他强。恶有恶报,活该。”

  “我爱他,”她声音轻得刚能听见,“我已不能自拔。我曾试着离开他,但我做不到。他使我着魔。”

  她仍然想用她的坦率和真诚呼唤起他身上哪怕一点点儿人性。但是,折磨她的那个人越来越被激怒,两眼闪着凶光,双唇发白。拉里莎明白,她失算了,事情完全不像她想的那样。

  “怎么能爱他那个臭山羊!”他几乎喊着说,“人家都是用头脑去爱,可你,你是怎么爱的?你完全是用另一个地方去爱的。你想救他吗?你骗我说不知道该给谁打电话,该求谁。你在撒谎,你这个肮脏的女人!”

  他跳起身来,又给她嘴里塞了一块破布,用橡皮膏贴住。拉里莎闭上了眼睛。他马上又要打她了。天哪,这可怎么忍受……

  “你想用女色收买我?你以为我心软了?你一无所获,你这条母狗。”他一边说着,一边有节奏地踢她,虽说用力不大,却踢得她生疼。

  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咕嘟咕嘟声,两眼又淌出了泪水。她被捆绑着赤裸裸地躺在地上,一筹莫展,只盼着一件事:死。

  娜斯佳和安东已检查了一多半,主要是一些年龄在23岁到25岁之间的年轻妇女。那些年龄大一些的,他们一一找到住址,询问为什么没有举行婚礼。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有的因为车祸,新郎住进了医院长期治疗;有的因为失节、背叛、愚蠢的口角;有的因为父母干涉;有的因为利欲熏心,等等。但这些妇女中没有一个稍稍有点儿像安东·舍夫佐夫在婚姻登记处拍下照片的那个女人,其次,没有一个女人给人以精神不正常的印象。

  他们回到娜斯佳家里,又继续检查起名单来。

  “亚采连科和杜比宁娜。”

  “杜比宁娜,1974年生。”

  “纳罗兹尼科夫和奥斯特里科娃。”

  “也是年轻的,1972年。”

  “利万采夫和阿列科。”

  “阿列科?”

  安东从铺在地上的名单上抬起头来。

  “娜斯佳,你还是把病毒输进了电脑。”

  “你根据什么这么说?有什么不对头吗?”

  “我记得很清楚,我在已登记结婚的人名单中见过这两个名字。这个姓很少见,我好几次在这个姓上碰到困难。”

  “也许她嫁给了另一个人。请你检查一下。”

  安东跪在地上顺着长长的纸条爬着,仔细地查看那些小小的字母。

  “我记得很清楚,见过利万采夫和阿列科的名字。他们跑到哪儿去了?有过的呀……啊,在这儿。一点儿不错,利万采夫和阿列科。1993年4月登记结婚。”

  “见鬼,难道真的是病毒?”

  娜斯佳可真灰心了。要是数据库和程序真的遭到破坏,电脑输出的姓名完全不对,那么一切就都得从头另做。更糟糕的是,得用手工操作。靠眼看嘴念来对照两个名单。那得干上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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