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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对,对,一点儿不错,”谢卢亚诺夫接过话茬,“他正是这么说的。顺便说一句,我没发现拉特舍夫和婚姻登记处工作人员有任何联系。所以,如果你我把他作为主要嫌疑人,那么首先应该调查这件事。你那儿有什么新发现?”

  “我在调查韦罗尼卡·马特维耶夫娜。”科罗特科夫忧郁地叹了口气,“真是个令人不解的人。听听我都打听到了些什么吧。她生于1925年,一个著名建筑师的家里。家庭生活富裕,她是在父母的爱抚中长大的。后考入医学院,当了一名耳鼻喉科医生。未婚。她父亲死于1956年,母亲死于1963年。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住在一套摆满书籍、绘画和古董的宽大豪华住宅里。1968年她生了一个儿子叫瓦列里,可谁也不知道是跟什么人生的。她有两个十分要好的女友,她们可能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可是两个人都死了,一个死于去年,另一个四年前就死去了。她以前的邻居、同事自然都不知道,她自己不说,他们也不便于问。就这样直到1985年,韦罗尼卡·马特维耶夫娜便一直住在她那幢古旧而珍贵的住宅里,把瓦列里抚养大。后来她却突然像疯了似的,开始从一所住宅搬到另一所住宅,而且每搬一个住宅总比原先的那个要小些、要差些。”

  “换个小点儿、差点儿的房子,为了拿补差费?”谢卢亚诺夫猜测说。

  “很像是这么回事。”尤拉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就自然会产生一个问题:要钱干什么?如果说,第一次搬家时瓦列里17岁,那么可以推测,钱可能是用作一笔巨大的贿赂,为的是让儿子不参军或者送他上大学。可话又说回来,这两件事实际上是一回事儿。”

  “等一等,可那时她已经60岁了,她儿子不可能参什么军,他是年迈母亲的独生子,应该免服兵役。”

  “哎哟,我怎么把这条规定给忘了,”科罗特科夫深感遗憾地皱了皱眉,“这么说,我说了这么半天都白说了,还得从头开始。她1985年突然需要钱,有什么急用?而且数额这么大。”

  “也许她想避开什么人,换个地方住。你记不记得她第一次搬到哪儿?”

  “我短外衣上面口袋里有一个活页本,劳驾给我拿过来。那上面记着呢。”

  尼古拉取来短外衣,当着科罗特科夫的面掏出那份两天前他给他留在办公室桌上的情况资料记录。

  “真怪,”他耸了耸肩,“她在那幢房子里住了60年,可突然搬到紧挨着的那条街上。”

  “真的?”科罗特科夫放下手中那把不时搅拌几下煎锅里炒的圆葱的厨刀,两眼直盯着谢卢亚诺夫。

  “你有把握,她新搬的住处就在紧挨着的那条街上吗?”他又问了一遍。

  “是的,没错儿,正常走路只相距三分钟路。你要是不信,咱们这就去,我指给你看。”

  尼古拉·谢卢亚诺夫对莫斯科了如指掌。因此,他的话完全可以相信。

  “这么说,她不是隐藏起来。”尤拉一边用舌头舔着粘在刀刃上的金黄色圆葱碎块,一边深思地嘟囔道,“尼古拉,这么说,还是为了钱,不是为了免除儿子的兵役,也不是为了他上大学。那么莫非瓦列里犯了什么罪要花钱打发受害人或者向侦查员行贿?”

  他们沉默了几分钟,因为科罗特科夫开始进入一道十分精细、需要全神贯注的操作程序——制作卤汁。谢卢亚诺夫家里没有量杯,各种拼料只好凭眼力大约估摸着量。这种时刻是不能谈任何闲话的。

  调配好卤汁后,尤拉把切得整整齐齐、事先拍松的肉放了进去,记下时间。

  “塔吉克式煎肉排要浸渍45分钟,不多不少。”他说,“这是咱们的第二道热菜。第一道过十分钟就好。”

  “第一道是什么菜?”尼古拉急不可耐地问道。

  “用十种不同蔬菜做的辣汁菜丁。别怕,你会喜欢的,挺好吃。好吧,咱们再回过头来谈谈我们那位老太太。钱的问题暂时不谈,来看看今天她都干些什么。第一,她不让她儿子娶埃利娅·巴尔托什,而且拒绝做出任何通情达理的解释;第二,她不知为什么到很远的郊区柳别尔齐去跟一个两次被判刑的醉鬼帕沙·斯米季延科来往。”

  “跟谁?跟什么人?!”谢卢亚诺夫突然问道,由于出乎意料,他把烟灰没磕到烟灰缸里,而是磕进了盛矿泉水的玻璃杯里,“跟帕沙·斯米季延科?”

  “是呀,你认得他?”

  “唉,尤拉,你怎么忘了?你自己也认得他。你不可能不记得他。1980年传我们大家去作证,因为我们大家都认得他。想起来了吗?”

  “咳,真见鬼!”

  科罗特科夫笨重地跌坐到椅子上,双手在围裙上擦着。

  “这么说,就是那个家伙?”

  “是啊,是那个斯米季延科。”

  “我怎么把他的姓给忘了,真是的!不错,我想起来了,帕沙·斯米季延科。上帝啊!是那个下流坯!”他厌恶地皱了皱眉头,“我一想起他,就感到恶心。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跟那位领退休金的医生、著名建筑师的女儿能有什么关系?”

  “雇佣?”尼古拉猜测道,“她雇他破坏儿子的婚礼?”

  “有可能。不过她干吗要破坏儿子的婚礼呢?为什么她这么不愿意儿子娶埃利娅?不过,如果斯米季延科真是个酒鬼,那么从他口里套出实情倒是不用花大力气的事儿。明天一早我就去请他喝伏特加酒。”

  “我跟你一块儿去。”谢卢亚诺夫毫不犹豫地说。

  “为什么?”尤拉感到奇怪,“我一个人能对付得了,多此一举。”

  “好奇心呗!”尼古拉笑着说,“想看看帕沙,好多年没见他了。”

  “好吧,”科罗特科夫同意了,“咱们一块儿去。”

  他们一起吃了晚饭,两个人喝了一瓶伏特加,科罗特科夫只喝了三分之一。然后他们在厨房里又坐了很久,这一个星期忙忙碌碌,有很多话来不及痛痛快快说个够。尼古拉想念孩子,一想起那个背叛自己的妻子就恨得要死。尤拉诉苦说他不能抛下他的妻子利里娅,让她一个人照顾儿子和瘫痪的母亲。他们当然也谈了被刺杀的两位新娘,婚礼前夕收到同样的匿名信的两位新娘,那桩案子实在是稀奇古怪、头绪纷繁。

  “可惜娜斯佳在休婚假!否则她是会理出头绪来的……”

  星期天,娜斯佳·卡缅斯卡妞原本指望从容不迫、懒洋洋地度过,不料却一下子紧张忙碌起来。先是她母亲娜杰日达·罗斯季斯拉沃夫娜打电话来。本来娜斯佳和阿列克谢今天该到母亲和娜斯佳的继父家里去吃午饭,但是来电话说,计划变了。列昂尼德·彼得罗维奇被紧急召去工作单位——法学院,他在那里教犯罪侦查学。学院一位领导猝然去世,得安排葬礼及葬礼后的酬客宴,可因为赶上星期天,什么人也找不到。

  “娜斯佳,你爸爸马上得走,看样子晚上才能回来,咱们得另作安排。”母亲说道,“让他把我送到你家,晚上等他办完事儿再接我回去。咱们玩一玩儿,说说悄悄话儿,你们星期二或者星期三再到我这儿来。”

  “当然,妈妈。”

  母亲突然要来家里,意味着娜斯佳原来打算的半天安安静静搞翻译的计划全泡汤了。得整理房间、用吸尘器除尘、把随手乱放的东西摆好、上商店买食品、做饭。这一切都不会使娜斯佳得到快乐。但她不想拒绝与母亲见面。

  她正忙活着收拾房间,安东·舍夫佐夫打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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