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勒布朗 > 亚森·罗平的第二面孔 | 上页 下页


  §一 在刑事法庭上

  在法国和在海外, 人们没有忘记由空心岩柱事件引起的骚动。法兰西国王的宝库……岩柱已经由亚森·罗平改造成了城堡!……尽管上面颁布了保持缄默的命令,还是很难阻止一部分实情走漏出去。几个星期以来,弗莱福塞堡已经成为人们朝圣的地方,部队很难把好奇的人们控制在一定距离之外,所以最荒谬的传闻还是四处流散着。人们还没到私下咕哝国家博物馆的一部分最著名的油画是假的,原画被搜罗到了这里,在岩柱的大墙后面的地步。照片上又显示出罗平在最高的大厅墙壁上用红粉笔框出的文字说明:亚森·罗平把空心岩柱的全部财富遗赠给了法国,唯一条件是所有这些财宝应该安放在卢浮宫博物馆,放在标有“亚森·罗平大厅”的大厅里。

  但是公众马上就分成了两派:一部分人认为共和国在接受著名冒险家的丰厚礼物的同时,声誉大增;另一部分人则对如此巧取豪夺来的东西被冠冕堂皇地接收下来的想法感到愤慨。

  但是,很快,一个问题压倒了其他的所有问题:为什么罗平放弃了他的财富呢?他是否放弃了他的惊险刺激的生涯呢?他是否已经在其他地方找到了一个更保险的,更不可动摇的幽静之处,他在那里收藏了更加珍贵的宝物呢?人们谈论着圣殿骑士团骑士们的宝库,谈论着蒙塞居尔地下室……想象在不断升温。一名记者产生了采访伊西多尔·博特雷莱的想法。博特雷莱已经失踪。就这一点来说,完全是一种奇怪的巧合。因为当时加尼玛尔正在休假。反对派的一位议员在法庭上向政府提出质询;议会议长非常含糊其辞地做了回答。不,政府并没有跟亚森·罗平谈判。岩柱的秘密是在一次漫长的调查之后被揭露出来的……至于罗平,他再一次成功地逃脱了。无人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对于发生在诺曼底小农村附近的惨剧没有任何暗示。大家都不知道雷蒙德·德·圣韦朗的惨死实情,我还未能决定,是否在得到我显赫朋友许可的情况下,把这件刚刚搅乱了他的生活的惨剧暴光。此外,我也不知道这个倒霉鬼埋在何处。他在一个夜里,乔装改扮之后,痛苦得都要发疯地走了。他对我说:“我走啦。我希望再也没有人来关注我了。”他对我讲了几句话,激情有时会使某些东西变得好理解,譬如他深夜逃遁,秘密安葬他非常爱恋的人……当时,我感受到了下面成语所表达的意思的深度:“触动人类悲痛的深处。”

  “一切都结束了。”他补充道,“我不死。因为我不能死。但是我想我永远不会痊愈的。再见吧。”

  他紧紧地拥抱了我,走了,临街的门又关了起来。此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人们继续谈论着岩柱,但是,时事给各报纸的第一版提供了各类新闻。

  一个可怕团伙的疯狂行动,他们在作案地点留下了一张写有“爪子”的字条,又使人们开始谈论起他们来。接着是政治问题掀起的不安情绪。王朝的敌对势力令人担心会爆发一场全面战争。再接下来,就是关于空心岩柱的几篇报道了。专家们、博物馆馆长们、夏特学校的教授们轮番地来到现场,他们为建立遗赠物品的清单、估出其价值和讨论它们的真实性而忙碌着。

  两名宪兵在地下室的入口处站岗。另外两名宪兵守护着尚未被解送去巴黎的珍宝。预防措施的不充分,使得这一事件猛地成了人们重新关注的大新闻。于是,三个男人在一天夜里来到了弗莱福塞堡。“他们一付正直的公民的样子”,就像其中一位宪兵后来所报告的那样。他们出示了符合手续的文件,自称是受了给他们发通行证的艺术部长的委托,还解释说他们之所以要等到夜色降临,是为了避开那些好奇的漫步游人,因为从日出到日落,总有很多游手好闲的人呆在悬崖峭壁上。没有丝毫警惕的宪兵们把他们放了进去,随即便遭受了袭击,他们被堵塞了嘴巴,捆绑了起来。呆在岩柱里的另外两名宪兵也遭遇到同样的命运。接着搬家行动开始了。拉斐尔的《天主羔羊圣女》被摘走了;安德烈·德·萨特的《吕克罗吉亚·弗德肖像》被盗;蒂蒂安的《萨洛梅》失踪了;博蒂塞里的《圣女与天使们》被抢走了。坦托雷的著名的《伊卡洛斯的堕落》、卡拉瓦热的《大运河》、卡尔柏西奥的《圣殿前的小贩》和其它的大量传世之作被运走、偷盗,还不用说挂毯、古老的首饰、塔纳格拉的小雕像……一句话,这是一场灾难性的洗劫!

  强盗们不慌不忙地搬运了好几次。几部卡车开来停在城堡的入口处,宪兵们听到它们那消失在夜幕中的马达声。行动是如此地镇定和大胆,人们真要把它归功于梁上君子本人,如果人们没有看到那条著名的文字说明的话:亚森·罗平遗赠给法兰西……另外一条说明同样用红粉笔框了起来,而且笔锋苍劲有力:爪子向共和国表示歉意,以及向亚森·罗平表示最诚挚的谢意。

  这在全国范围内引起了民愤:向警署示威……;我们再也没有安全感了……;《一次对国民资产的掠夺》,这是最镇定的报纸的大标题。还有更令人恼火的,《高卢人报》的一位记者使人产生了一种观念,即罗平今后有了竞争的对手。他们这次表现出来的机敏不是受过更加严格训练的证明吗?

  就这一点来说,我们的传奇英雄也常常给我们以证明。

  “爪子!”这是一个威胁。它表现出的是迅猛的战绩,聪明的但又是恐怖的暴力。此外,它好像指的是一个团伙,是避免谈及有组织纪律性的、经过严格训练和听命于一位有眼光和拥有强有力行动手段的头领的队伍而用的字眼。证据是:这些卡车等候在悬崖处。当然,罗平有其同谋者和无数的崇拜者!但是从来没有一个部队的编制人数能够进行一次如此有组织的袭击。

  而“爪子”一行,据初步估计,只有七个人:三个负责搬运掳来的物品的人和四个司机。因为在距城堡不远处,留在易碎的地面上的车迹清楚地显示出四辆汽车曾经停留过。另外,人们完全有理由揣测,“爪子”的头领本人也在现场,指挥了这次行动。当时怎么不动用军事力量来打击这难以置信的胆大妄为的袭击呢?这正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地方!

  警署开始派员四处搜索,设立路障、监视车站和边境,但是一无所获。

  现在还存有一线希望,只是很难启齿。罗平不可能不接受“爪子”的挑战。

  他不会迟迟不表态的。公众,日复一日地等待着充满激情、青春活力和傲慢的公开信,因为这样的信曾不止一次地宣布罗平的进攻。而当《法兰西回声报》的一位记者写了一篇题为《他还在等什么?》的文章后,全国变得一片静寂。反击就要到来了,那将是闪电般神速的和决定性的!

  我知道,咳,这封公开信是不会出现的。罗平其实在保持沉默。他躲到哪儿去啦?或许到国外旅行去了;或许像一只受伤的动物,正躲在某座偏僻的城堡里。失望是巨大的,而且很可能会演变成愤怒。歌曲作者们在尽情地施展着本领。巴黎哼起了庞波莱丝歌曲,表达对可怜的罗平的怨诉。然后其它的更具魅力的名字:布莱里奥、拉塔,又取代了他的。人们在想,飞机会不会成为未来的一种武器。谁也没有忘记“爪子”和这个插曲,然而,紧随其后的一个悲剧又把人们的注意力引到了这令人生畏的团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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