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勒布朗 > 神秘住宅 | 上页 下页


  在一片寂静中,她几乎不敢往前走。

  “快点来呀,”女主任催促道。

  电话在隔壁房间,姑娘们紧紧挨着半开的房门,听见她们的同事有气无力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妈妈病了,是吗?是心脏病吗?但是,你是谁呀?……是您,卢万太太吗?……我都听不出您的声音了……那么,是个男医生?您说的是谁呀?

  布里库大夫,蒙塔博尔街,三号乙?……已经通知他了吗?要我跟他一起来吗?好的,我就去。”阿尔莱特一言不发,浑身颤抖,从一个壁柜里拿起她的帽子就走了。她的同伴们急忙向窗户奔去,借助街灯的灯光,看见她一边跑一边看门牌号码。到了街的尽头,她大概在左边三号乙门前停下。那里有一辆小汽车,在人行道上,有位先生站在车旁,人们只隐约看见他的身影和浅色高帮鞋。他脱下帽子,跟她讲话。她上了小汽车。那位先生也上了车。

  小汽车从街的另一头开走了。“真奇怪,”一个模特儿说道,“我每天都从那前面经过。我从来没看见哪所房子门前挂着医生的招牌。布里库大夫,三号乙,你知道吗?”

  “不知道。那块铜招牌也许挂在大车门那里吧。”

  “不管怎样,”女主任建议道,“我们可以查一查电话号码簿……全巴黎的头面人物……”

  大家连忙到隔壁房间,用发热的手抓住放在一个搁板上的两本电话簿,急切地翻阅起来。

  “如果说有位布里库大夫住在三号乙,或者那里某个其他医生,这上面却没有电话,”一个姑娘说道。

  “在巴黎名人部分里,没有布里库大夫,在蒙塔博尔街没有,别处也没有。”

  于是,出现了骚动与担忧。每个人都在发表自己的看法。事情似乎有点可疑。女主任认为应该告诉切尔尼茨。他马上赶来了。这是一个年轻人,脸色灰白,缺乏风度,穿得像个搬运夫。他力求做到泰然自若,总是即刻说出他为适合当时情况而要采取的具体行动。

  “根本不需要考虑,”他说道,“直截了当行动,绝不说多余的一个字。”

  他冷淡地摘下话筒,拨了一个电话号码。接通了之后,他说道:“喂,……是雷吉娜·奥布里女士家吗?……请您告诉雷吉娜·奥布里女士,切尔尼茨,时装师切尔尼茨,想跟她讲话。好的。”

  他等候回话,接着又说道:“是的,女士,我是切尔尼茨,时装师切尔尼茨。尽管我不能荣幸地把您算作我的主顾,我想,在目前的情形下,我应该找您。事情是这样的,我聘请的一个当模特儿的姑娘……喂?是的,关于阿尔莱特·马佐尔……您真是太好了,但是,就我来说,我要告诉您,我投了您一票……那天晚上,您的连衣裙……但是,请允许我直截了当地说吧。完全有理由相信,阿尔莱特·马佐尔刚刚被人劫持,大概是被那个劫持过您的同一男人所劫持。因此,我想,您和向您提建议的人,都有兴趣知道这件事……喂,您在等待警探队长贝舒?好极了……是这样,女士,我这就给您带来一切有用的说明。”

  时装师切尔尼茨放下话筒,一边往外走,一边总结道:“只能这样做,而不能做别的事了。”

  阿尔菜特·马佐尔的经历跟雷吉娜·奥布里的经历差不多完全一样。小汽车里还有一个女人。那个所谓的大夫介绍道:“布里库太太。”

  她戴着一个厚厚的面罩。而且当时已经天黑,阿尔莱特只想着她的母亲。

  她立即询问医生,却没有看他一眼。他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他的一个病家,卢万太太打来电话,要他马上给她的一个女邻居看病,并且顺便把病人的女儿接回家。他不知道更多的情况。

  小汽车顺着里沃利街,向协和广场驶去。在穿过这个广场的时候,那个女人用一条被单罩住阿尔莱特,在她的脖颈处勒紧,并用一把匕首抵住她的肩膀。

  阿尔莱特拼命挣扎,但是在她的恐惧之中夹杂着喜悦,因为她想,说她母亲病了,只是个吸引她的借口,劫持她大概另有原因。因此她终于保持安静。她倾听与注意着周围的动静。雷吉娜发现的情况,轮到阿尔莱特来验证了。小汽车同样在巴黎市的范围内飞速奔驰。同样突然急拐弯。如果她根本看不见女看守的那只手,那么她隐约看到女看守的一只很尖的皮鞋。她也能够听见两个同谋很低声交谈中的某些话,显然他们断定她不可能听见。然而她听清楚了完整的一句话:“你错了,”那个女人说道,“你错了……既然你坚持要,你本该等几个星期……歌剧院的那件事以后,这为时过早。”这句话对于姑娘来说意思是清楚的:雷吉娜·奥布里向司法部门揭发的那一男一女,又劫持了她。这个假的布里库大夫正是在歌剧院纵火的人。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袭击她呢?她一无所有,既没有金刚钻背心,又没有任何首饰令贪婪的人垂涎。这个发现终于使她放心了。她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好担心,等到强盗发现抓错了人的时候,她就能够被释放。

  沉重的门扇打开时响起了隆隆巨响。阿尔莱特回想着雷吉娜的经历,猜测自己进入一个铺了石板的院子。他们让她下一个台阶。她边走边数,共有六级踏步。随后,是一个门厅的铺地石板。这时,她已经恢复平静,感到充满力气,就不能抵挡自己本性的呼唤,莽撞地行动起来,这对于她说是非常不谨慎的。当那个坏男人推开门厅的门时,他的女同谋在一块石板上滑倒了,霎时间,松开了抓着阿尔莱特肩膀的手。阿尔莱特不假思索,掀掉罩在她头上的那块布,向前猛冲,飞快地上了楼梯,穿过一个前厅,进入一个客厅,果断地关上客厅的门,以防万一。一盏电灯,罩着一个厚灯罩,射出一道圆形的亮光,勉强照亮房间的一部分。怎么办?从哪里逃出去?她试图打开房间深处两个窗户中的一个,却打不开。现在,她害怕了,明白那对男女如果从客厅检查起,那就已经快到来这里了,他们随时都会向她扑过来。

  事实上,她已听见房门开启与关上的嘈杂声。无论如何,她都要躲起来。

  她爬上一把靠墙的扶手椅的椅背,轻易地登上一个大壁炉的大理石台面,沿着大镜子到了壁炉的另一端。那里竖立着一个高书柜,她大胆地把脚放进一个青铜杯子里,成功地抓住书柜的突出花饰,然后攀到书柜顶上,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怎样做的。当那两个同谋窜进房子时,阿尔莱特已平躺在书柜顶上,有一半身子被突出花饰遮住了。

  他们只要抬眼望上面,就能发现她的身影,但是他们没有那样做。他们在客厅的下部搜索,检查长沙发和扶手椅底下,翻看窗帘后面。阿尔莱特在对面的大镜子里可以看清楚他们的影子。但是,他们的脸却看不清,他们的谈话几乎听不见,因为他们的声音很低,又不响亮。

  “她不在这里,”那个男人最后说道。

  “也许她从花园那边跳下去了?”那女人说道。“不可能。两个窗户都封死了。”

  “凹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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