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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大家叫起来。因为这位骑士刚才还眉飞色舞地讲述他跟父亲——巴勒莫的一位法官——亲身破过的种种奇案。从中可以看出他对这类问题的见识和兴趣。

  “我承认,”他说,“有些能干人做不成的事,我来做就做成了,因此被人看成歇洛克·福尔摩斯……可是,我几乎不清楚诸位说的是什么事情。”

  大家转问男主人。他虽然不情愿,还是扼要地叙述了事情的经过。骑士听着,思考着,问了一些问题,低声说:“这很有趣……我一听,就觉得这事不难猜出。”

  伯爵耸耸肩膀。但其他人都拥到骑士身边。骑士有点不容分辩地说道:“一般而言,要找到凶杀案或盗窃案的作案人,必须首先弄清案子是怎么做的。目前这个案子,照我看,是再简单不过了,因为我们面对的,不是多种假设,而是一种事实,唯一的事实,那就是:作案人只能通过卧室门或小房子的窗户才能入内。然而,他不能从外面打开闩紧的房门,因此只能从窗户进去。”

  “窗户是关着的,我们后来检查时仍然是关着的。”德·德勒先生说道。

  “为此,”弗洛里亚尼没有理会这段插话,继续说,“只要在厨 房阳台和窗台之间搭上木板或者梯子,待首饰盒……”

  “但是我再次告诉您,窗子是关着的!”伯爵忍不住了,叫道。

  这次弗洛里亚尼不能不答了。他在回答问题时从容不迫,似乎这样一个不足挂齿的反对意见根本难不住他:“我愿意相信窗是关着的,但是,那房里难道没有气窗吗?”

  “您怎么知道的?”

  “首先,因为那个时代建造的府邸,有气窗几乎是一条定规。其次,必须有这么一个气窗,才能解释此案。”

  “确实有一个气窗,但它也像窗户一样是关着的。它甚至没有引起我们的注意。”

  “这是一个错误。因为,假如你们注意到气窗,显然会发现它是开着的。”

  “什么?”

  “我推断,这气窗与其他气窗一样,上面有根铁丝编织的绳子,吊了一个环,一拉环,气窗就打开,是吗?”

  “是的。”

  “这个环是否悬在窗户和衣柜之间?”

  “是的,可是我不明白……”

  “是这样的。用一个工具,通过窗缝,将一个带钩的铁条插入,钩住铁环一拉,窗就开了。”

  伯爵冷笑道:“很好!很好!您说得这么肯定!只是您忘了一件事,亲爱的先生,就是窗上没有缝。”

  “有的。”

  “有缝就看得见。”

  “只要一看就看得见。你们没有看。缝是存在的,不可能不存在。在玻璃和油灰之间……当然是垂直的方向。”伯爵站起身来,显得非常激动,急切地在客厅里走了两三个来回,然后走近弗洛里亚尼,说:“从那天以来,什么也没动过……没有人进过那间小房子。”

  “既是这样,先生,您可以从从容容地发现,我的分析与实际情况相符。”

  “您的分析与司法机关调查的事实不符。您什么也没有看见,什么也不知道,得出的结论与我们所见所闻的情况截然相反。”弗洛里亚尼似乎没有注意到伯爵的恼怒,微笑着说:“上帝啊,先生,我是想努力弄明白事情。

  我要错了,请您指出来。”

  “我就会指出的……说实话,您的自信慢慢地会……”德·德勒先生还咕哝了几句话,随后突然走向门口,出去了。大家一声不吭,焦急地等待着,似乎很快就知道真相了。因此沉默中有一种极庄严的意味。

  伯爵终于出现在门口。他脸色苍白,特别激动,声音颤抖地对朋友们说:“请原谅……先生的推断是如此出人意外……不然我永远也不会想到……”

  他的妻子迫不及待地问道:“说呀……我求求你……情况怎么样?”

  他结结巴巴道:“有条缝……就在先生指出的位置……顺着玻璃……”他突然抓住骑士的胳膊,急切地说:“现在,先生,继续往下讲……我承认,到目前为止,您的推断正确;但还没有说完……请您说说……照您看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弗洛里亚尼慢慢抽出胳膊,停了一会儿,说道:“好吧,在我看来,事情是这样的。作案人知道德·德勒夫人戴上项链去参加舞会,趁你们不在,架好跳板。他透过窗户注视你们的动静,看到您藏好首饰。等您一出小房间,便划开玻璃,扯动吊环。”

  “就算这样,但是隔得太远,他不可能通过气窗摸到窗子的把手。”

  “他没打开窗子,因为他是从气窗钻进去的。”

  “不可能,没有这样瘦的男人,能从气窗外钻进去。”

  “他不是个男人。”

  “怎么?”

  “当然。要是气窗洞太小,成年男人爬不过去,那么必定是个孩子。”

  “一个孩子!”

  “你们不是告诉我,你们的女友昂里埃特有个儿子吗?”

  “确实……有个儿子,叫拉乌尔。”

  “极有可能是拉乌尔干的。”

  “您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倒不缺……例如……”

  他没有说下去,思考了一阵,又说:“例如,那块跳板,是孩子悄悄从外面扛进来的,又悄悄地将它送出去,而不被人看见是不可能的。他用的肯定是身边现成的东西。在昂里埃特作厨房的小室墙上有一些放锅盆的搁板,不是吗?”

  “我记得有两块。”

  “得搞清这些木板是否固定在撑木上。如果不是,我们就可以想到孩子可以把木板起下,然后又一块块放回去。那里有个炉子,也许他还拿了炉钩,用它去打开气窗。”

  伯爵一声不响,走了出去。这次,在场的人再也没感到任何不安。他们知道,他们肯定地知道,弗洛里亚尼的推测不会错。他给人这样一种印象,他所说的事确凿无疑,不像是在作推论,而是在讲述很容易核实的事实。

  伯爵回来后说:“是那孩子,确实是他,一切都证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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