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阁网 > H·列昂诺夫 > 眼镜蛇的一次猛扑 | 上页 下页
八四


  几天以后,眼镜蛇被转到了战俘营,那里有普通的营房、双层床铺,伙食开得不错。那里有各种不同民族的人,他们分成若干小组,相互用本族语谈话。也有十来个俄罗斯人,在他们中间眼镜蛇很快就发现了三个窃贼,他们并不特别难找。他们都采取一副挑衅的样子,大声说话,炫耀自己身上刺的花纹。他们应该被安排在房里的马桶边上才好。他们中的一个个子高,身体虚胖,一头红头发放着光,第二天就走到眼镜蛇身边,漫不经心地拍拍他的肩膀,说:

  “你好呀,小伙子,我觉得我们的人又多了一个。你是投降的,还是受伤被俘的?我是这里的老大,你心里有什么就向我报告吧!”

  眼镜蛇发现那小子的朋友们正在注视他们谈话。当时谈话是在院子里进行的,不远处站着一个手持自动枪的哨兵。眼镜蛇一句话也没说,就狠狠地抵住窃贼的喉咙,抵住喉节下面的凹处。那小子的嗓子马上就哑了,吐了一口痰以后,就跪了下来。眼镜蛇绕过他,朝俄国人住的“区域”走去。其中的一个俄罗斯人显然是一名军官。

  “好斗的公鸡们,你们之中有谁在营区内喝过稀菜汤?可以谈谈吗?”他望着那个军官。“你是共产党员,还是在共青团里生活?我警告你们,谁要是爬到我的身边,我就打死谁。”没等回答,他就沿着篱笆走去。

  俄罗斯人没再接近他,一些少数民族的人有两次企图同他谈话。眼镜蛇只说了一句“滚开”,他们就没再打扰他了。

  审问开始了,他们说话基本上是很客气的,不过打了他三次,他两次倒地,都爬了起来,拒绝继续谈话。

  一个星期以后,阿巴来了,他像对老朋友一样对他微微一笑,然后问道:

  “怎么样,暂时还活着吗?”

  “对我怎么办呢?”眼镜蛇大吃一惊,似乎谈话不是在集中营里,而是在休息室进行的一样。“伙食还算过得去,人可坏透了,都是臭狗屎,所以我同谁也不来往。”

  “我知道。听说你在这里有了威信。”

  “我是动摇不了的。我等着你们作决定。我以为,官僚主义只有我们苏联有,在美国决定问题会快一些的。”眼镜蛇说道。“检查证件是空劳神,人只有在工作中才能检查得出来。”

  “为什么你认为我是美国人?”

  “你总不是通古斯人吧。你是特务,中央情报局或者什么别的机构的人,反正我无所谓。”

  他们坐在审问室里,那里有一张桌子,三把椅子,一张沙发。警卫员弄来咖啡、夹心面包,一瓶酒和几只杯子,还有一瓶冰。

  “你说过你无所谓。我却不喜欢无所谓的人。”

  “我是一个正常的人,喜欢女人、好的衣服、食物,也喜欢舒适,虽然在生活中,好的东西我见得很少。”

  阿巴有过很多名字和姓,列举出来没有什么意义。他是好几个国家的国民,就职业而言,他是招募者,不止为一个特务机构工作。这些机关对这一点很清楚,因为他们喜欢他这样干。他并不搜集秘密情报,除了人之外,他没有什么可交易的。主要是恐怖分子,必要时他可以把他们卖出去。他是一个优秀的代理人,对人具有超常的嗅觉,不仅可以发现人们隐藏的缺点,而且可以把那些没有表现出来的潜力和有时连本人都不知道的才华都能发掘出来。

  早在悬崖底下阿巴马上就看上了这个俄罗斯中士。但这位经验丰富的特务非常明白,最有前途的人是需要进行艰苦的工作和长期的教育的,只有过了几年之后,才可以成为高级专门人员。教会一个人掌握最现代化的爆破方法,问题不难,更何况这个人已经熟悉炸药呢。俄罗斯人有一些严重缺点:文化水平低,语言不懂,从各方面情况来看,他连一种语言都没掌握好,不能进行交谈,而且永远都是俄罗斯人。他的优点很多:机智、勇敢、灵活,而且纪律性强,不爱虚荣、要求不高,有耐性,善于等待,对待金钱态度很平静,似乎他是在富裕之中出生、长大的,尽管阿巴已经知道他是在贫困之中出生、成长的。最主要的是他天生感情极其贫乏,对别人的生活漠不关心,就是对自己的生活,他也相当克制,尽管自我保护的意识还是有的。这种人在宗教狂中常常碰到,但阿巴不喜欢这种人,他避免同宗教狂工作。他们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像狗一样,带着炸药直往坦克底下奔去。宗教狂准备在罗马教皇的怀抱中高高兴兴地飞到空中。但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在离梵蒂冈许多公里之外被捕,而对多年长期的工作,他们又完全干不了。

  “我不是美国人,与中央情报局没有任何关系,”阿巴说道。“你还得耐心等下去。”

  “你听着,我不管你真的是什么人,”眼镜蛇回答。“我希望你相信我,并且尽快把我从这里带走。我明白检查需要时间,好酒总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

  “你使我感到震惊。”阿巴斟上威士忌,往自己的杯子里扔进几小块冰。“你从没喝过好酒,你根本没有好奇心。”

  “我从不企图做我不能做的事,不打听比我应该知道的更多的东西。我善于忍耐,我们共产主义建设者的血液里有耐性,是和母亲的奶水一起喝进去的。你在自己的层面上决定,你可以在自己的领导面前为我保证。给我安排一个搬运工的工作吧。我将拼命苦干,我等着你叫我。”

  “我叫你到哪里去呢?”阿巴忍不住笑。“你能干什么?”

  “炸个什么人总是可以的。”眼镜蛇点了下头,一大口喝干了一杯威士忌。“你不会需要我去干别的事的。”

  “时间会证明的。”阿巴又给眼镜蛇斟满威士忌。“当然,你将来还是一名俄罗斯人,这是不容置疑的,不过,不值得去挥舞红旗。”

  “你指的是什么?”

  “指的是你喝酒的方式。你要学会像人一样喝威士忌。”

  “我根本不喝酒。”眼镜蛇朝杯子里望了一下,就把杯子放下了。“我的祖先都是喝酒醉死的,我见酒就过敏。”

  “一般说来,干我们这一行不能不喝酒。看来你得学会文明喝酒。明天你我坐飞机离开这里,你的证件已经准备好了。”

  苏军以前的中士瓦季姆·列昂尼多维奇·丹尼来到了欧洲一个很小的富裕国家里。这个国家实际上没有自己的军队,也没参加任何联盟。他取得了居住证,被安顿在一家郊区的公寓里。他似乎是在那里当更夫和园丁。实际上他一天十二小时学英语、德语,稍后又开始学习西班牙语。爆破技术他学习很少,他的训练情况经过检查,他们是满意的,只让他了解了一些新的爆炸装置。

  许多时间用去教他如何正确着装,让他学会在饭店和商店里的举止,注意这样的细节;哪里放钱,如何使用信用卡以及如何同交通警解释等等。

  “你是俄罗斯人,谁也不隐瞒你的民族,”阿巴说道。他不住在公寓里,但时不时地出现在眼镜蛇的课堂上。“但你是个文明人,而且是个对自己不加注意的人,你先要学会正确地横过街道、停车、问警察交谈,不要企图给他贿赂,不要从裤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钞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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