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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三


  “一个人要是喝了五十克,第二天早晨醒来哪儿都不疼,那么这人就已经死了。”奥加尔科夫用一句陈腐的谚语作为回答。“神经根炎不请自来,也同样不请自去。我这种人一住进去就得关很久,所以我认为最好溜掉。”

  有一台电话响了起来,奥加尔科夫用手指捅了捅他,说道:“医院在追捕我呐!你告诉他们,上校出院上班了,这会儿上茅房去了。”

  乌特金小心翼翼地拿起听筒,自我介绍说:“我是乌特金中校。”他惊惶地看了奥加尔科夫一眼。“您好,将军同志!”他听了对方的回答,谄媚地嘻嘻一笑。“是我不对,将军先生,可是眼下……我从不有意说谎话,”说着把听筒递给奥加尔科夫。

  “您好,将军先生!”奥加尔科夫一开口就发动攻势。“怎么,您没事可干,一大早就抓医院病房里的逃兵?医院里住满了患重病的民警,可是主治医师却不干正事,一个劲地要把身体没病的老懒汉拖回病床去!您还年轻,别跟我嚷嚷!您早就该打发我退休,上我这儿来玩一玩、喝一杯了。找不到人替换?那么等您我到替换的人就给我挂电话,这会儿您就让我干事吧。吻一吻你那漂亮的儿媳妇,告诉她你早该当爷爷了。请转告彼得罗维奇,让他自己给自己灌灌肠。”

  过了一天,两天……已经五天了,监狱里没有发生任何新鲜事。

  § 第十四章

  聂斯捷伦科带着两个侦缉人员挨个儿巡视临时隔离室。斯坦尼斯拉夫·克里亚奇科偶尔也跟他们一起干。为了应付各隔离室的长官,他们编了一番话,说是有个特别危险的罪犯使用伪造的证件,假托一个轻微的罪名在某个隔离室藏身。侦查员借口一个编造的故事开展工作,而这个故事偏偏又完全符合实际情况,这倒很稀罕。只有一点与真实情况不符,那就是被追查的恐怖分子“伊万”所犯罪行尚未得到证实。他只不过受到怀疑,仅此而已。而他是关押在市郊一个肮脏的隔离室里,罪名是扒窃,用的是一个真正扒手的名字,那人目前关在铁丝网内正在熬过自己的刑期。

  侦查工作不论进展得多么缓慢,也不可能加快进度。侦缉人员不是斯达汉诺夫式工作者①,不能同时用几台机床干活。但工作是在向前推进。法庭的工作也不能快得不合情理,否则它会变成一条流水作业线,谁要是落进这条流水线那就糟了。

  【①阿·格·斯达汉诺夫(1905—1977),苏联顿巴斯煤矿工人,1935年创造采煤新纪录,被授予社会主义劳动英雄称号,苏联随即在全国开展“斯达汉诺夫运动”,即群众性生产革新运动。】

  此刻伊万跟押送人员一起坐进亮黄色的警车,往口里塞了一块口香糖。他脚蹬皮靴,身穿棉袄,弓着腰,戴一顶脱了毛、带护耳的兔皮帽,没有刮脸,一点也不像按照旅馆工作人员的描述绘制的模拟人像。旅馆里住过的是一名商人,而警车里押送的则是一名地地道道的流浪汉。他没有戴手铐,因为不论是按法律条文还是看外表他都不构成任何危险。两个军士和押送人员干的是寻常的工作——把这个更夫模样的人送到区管理局去,过后再把他送回来。

  伊万蹭着脚走过铺着肮脏漆布的走廊,穿过另一扇门来到院子里,坐进等候着他的“伏尔加”车。

  不一会他走进秘密联络点,维尔丁在那儿等着他。伊万厌恶地脱掉棉袄,坐在单人沙发上扯下皮靴,说道:“等我先洗个淋浴再谈话。”

  “好,你去洗吧,我来沏茶,”维尔丁一边回答一边往厨房走去。要是按他的心愿,他会手不发颤地一枪把这个坏蛋打死。

  可是问题不由维尔丁来决定。对这个问题作出决定的那间办公室维尔丁根本进不去。眼下正在准备实施一系列行动,目的是摧毁车臣已经确立的和平。押下的赌注有成百上千万美元。车臣像个蚂蚁窝,那里有一大群蚂蚁,似乎是在乱糟糟地瞎忙。然而蚂蚁杂乱无章地奔忙只是一种假像,实际上每只蚂蚁都了解自己的策略。

  维尔丁也了解自己的策略,而且尽力施展这种策略,因此他才对伊万这种人予以容忍。

  伊万洗了个澡,换了内衣,脸是不能刮的。主人给他倒了一杯茶,把一盘夹肉面包往他跟前移了一下。

  “那么好吧,就依你的,”维尔丁说:“你不愿意搞电视摄像,见你的鬼。你把整个事情详细讲给一个人听听。可是对不起,价钱就不一样了。”

  伊万早已不考虑什么价钱了,他认为自己必死无疑,因此在拖延时间,寻找出路。他听着克格勃分子讲话,却一句也不相信。很清楚,他们给他提供的并不是什么出路,而是一个更加巧妙的陷阱。然而他得跟他们演戏,假如他让他们明白他早已不相信任何人,他们会立即杀掉他。

  “只讲一讲,不搞摄像?这我倒很乐意。”他有意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么钱呢?”

  “以后再商量。”

  “那不行。先商量,再把钱如数付清,然后再来讲山鲁佐德的故事①。有一点我不明白,你们缠住我究竟有什么屁用?您对这件事情了解得不比我差,该跟谁讲您就讲一讲,跟我好好结一结账,然后咱们各奔东西。”

  【①即《一千零一夜》。山鲁佐德系阿拉伯民间传说中古代东方某国的王后,自愿嫁给残暴的国王,给他讲了一千零一夜的故事,终于使国王悔悟,不再杀害无辜的女子。】

  “你想得对,只有一点行不通,我不是老板。你产生这种想法是很自然的,我也提出过这种方案。可是准备替换你的那个人却断然拒绝,他说他只要第一手资料。他说我,”维尔丁指了指自己的胸脯,“并没有亲身经历每一个阶段的活动,也许不了解某一个细节,而出纸漏往往正是在细节上。你自己讲一讲,那人还会问你一些问题。”

  “他怎么啦,准备去法院出庭不成?”伊万感到惊讶,他对这种荒唐事信以为真。

  “你见到他自己问吧,”维尔丁冷冷地答道。“你得注意,要是古罗夫找到你,在法庭回答问题的将是你自己。”

  古罗夫急需跟联邦安全委员会处长库拉根上校见面。他们是多年的朋友,两人曾不止一次避开官方关系见面。会见的方式通常是两人一起在咖啡馆里喝咖啡,有时两位侦查员看见有人在对他们进行观察,也许还在听他们谈话。不同的特工部门的两位职位较高的军官讨论共同的工作,为的也是共同的利益,可是会面却像搞阴谋一样秘密进行,因为上司不赞成这种未经领导批准的接触。再说也无须隐瞒,两个人都十分清楚,不论是民警机关还是反间谍机关都能碰上相当多的两面派。就拿那个维尔丁来说吧,他领导的一个分队直接隶属于上层,这并不是偶然的。

  这种状况使军官们感到愤懑,甚至觉得受到了侮辱,因此这一次古罗夫决定约朋友公开见面,以此向稽查队表明他们会面是私人性质而不是公务性质。

  古罗夫通过市内线路给朋友挂了电话,告诉他自己在休假,询问什么时候能来找他谈一件私事,可别碰上他忙得不可开交或是出席会议。

  密探在约定时间走进反间谍官员的办公室,乐呵呵地说:“你好,巴维尔,我老爱妨碍别人工作。”他微笑着指了指墙和天花板,做出一副询问的样子。

  “鬼知道呢,”主人答话的语调跟朋友一样。他从桌子后面走过来,握了握古罗夫的手,移过安乐椅。“眼下到秋天了,外面天气怎么样,只有天知道。”他在客人面前放上一叠纸和一支铅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你在休假,可是还呆在莫斯科。”

  “老规矩,有些工作还没来得及收尾,有点事干完了就去南方。听说你今年休假去了土耳其。我听见人们对安塔利亚海湾众说纷坛,有人称赞,也有人咒骂。我打算带我的公主一块儿去,她是个兴趣广泛的姑娘。”古罗夫一边说一边迅速动笔,随后把字条递给库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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