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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巡官向后一仰。

  “格尔达·道恩?好吧。比尔,你别走。谈话要不了一分钟就完。”

  便衣领着格尔达·道恩来了。她穿着孝服。这是一位亭亭王立,相当魅人的姑娘,面颊上激动得浮出了两朵红晕。

  她的手有点颤抖。她走到巡官的桌前。

  “道恩小姐,请坐,刀巡官高兴他说。“看到您身体健康,我很高兴。您找我有事吗?”

  她的嘴唇哆嚏着,显露出异常激动的神色。

  “我想说我……”她一阵难为情,低下头去。“您把这个可怕的、危险的女人逮捕了,实在太好了。真难想象,她还跟让奈博士到我家去帮着给妈妈治过病呢!我真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事同菲利浦有关,菲利浦·摩高斯,我的未婚夫……”“您的未婚夫菲利浦·摩高斯又怎么啦?”巡官温存地问。

  她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看巡官,表现出哀告的神色。

  “我很不安……一天之前您曾警告过菲利浦。奎恩先生,您还记得吗?同他销毁文件有关。您现在不打算惩罚他了吧?真正的凶手已经……”“噢,我明白了,”老巡官拍拍这位姑娘的手。“如果这就是使您那颗芳心不安的全部原因,我亲爱的,那就请您都把它忘了吧。摩高斯先生的行为,怎么说呢,有点不检点,我当时确实很生气,不过现在并不生气啦。您把这些都忘了吧。”

  “那么,太感谢您啦!”她的脸上涌出一片喜色。

  门忽然打开了。一个警察被人在身后猛推了一下,跃进了办公室。菲利浦·摩高斯接着也闯了进来。他的目光在搜索着什么人。他看到格尔达·道恩后,立刻跑过来,把一只手放到她肩上,恶狠狠地瞪着巡官说:“你们要把道恩小姐怎么样?格尔达,他们告诉我,说你到这儿来了。他们要把你怎么样?”

  巡官皱起了眉头。

  “宣恩小姐,摩高斯先生,尽管我们看到二位这样幸福,心里很高兴,不过我还得提醒您一下,请别忘了这是警察局。”

  十五分钟后,巡官的办公室已完全是另外一番情景。

  椅子都搬到了办公桌旁。在座的有区检察官萨姆逊、总监和皮特·哈珀。琼纳坐在总监身后的椅子上。

  艾勒里和敏钦博士站在窗前,低声交谈着。

  “我想现在医院里一定象疯人院一样。你看呢,敏钦?”

  “是啊,一切都太可怕了!”敏钦失魂落魄他说。“谁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一切都完全瘫痪了。谁能想到?柳茜·普赖斯!这太不可思议了。”

  “顺便问一下,咱们那位冶金学家克奈泽尔对这件新闻的反应如何?”

  医生做了个鬼脸。

  “他不是人,是个机器人。他一点也没有表示出什么高兴的样子。现在他的实验经费可以说是足够了。反正他只知道一头关在实验室里搞实验。”

  “不过,”艾勒里刻薄他说道,“我可以打赌,克奈泽尔毕竟会因为他的理论错了而感到如释重负。有意思的是,他那合金的化学式会不会也是这么虚无缥缈,就象……”“请记录下来,”过了一会,艾勒里说。这时,敏钦也已经就座,巡官打了个手势,请他开始剖析案情。“我可以肯定,从我积极协同父亲办案以来,这些年从来没见过象阿拜·道恩案件这样精心严密的凶杀。

  “我真不知从何说起才好……我想,你们大家都对这样一个问题感兴趣:柳茜·普赖斯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成为两个人呢?一方面,好多证人都证明,她确实是在术前准备室里。这一点拜尔斯博士、女护士赫莱丝·奥别尔曼和那位绰号叫‘大麦克’的可疑人物都能作证。另一方面,这些证人证实说,还看见一个男人走进术前准备室,此人颇象让奈博士。因此出现了一个问题:柳茜·普赖斯怎么能同时作为两个人出现呢?”

  大家同意地点点头。

  “而一切却恰恰正是如此,对于这一点,诸位现在已不再怀疑了,”艾勒里继续道。“她是怎样演出这一套大变活人的把戏来的呢?我这就给你们表演一遍吧。

  “诸位都知道,女护士柳茜·普赖斯坚守岗位,当时正在术前准备室里照看失去知觉躺在那里的道恩夫人。但同时她却想出了一套妙计,成了一个伪装的让奈博士。两个毫无破绽的见证人———个医生、一个护士——都发誓说,在术前准备室里同时有两个人,当然我没有把道恩夫人计算在内。证人们听到女护士同外人谈话的声音。他们还看到医生走进去又走了出来。有谁能想到,护士和医生竟是一个人呢?有谁能怀疑,柳酋·普赖斯最初说她看护时外科医生进来过的那番证词,竟全然是一派谎言呢!现在真象已经大自,凶手已落法网,我再提请你们各位注意一个情况。这一情况使一系列看来是不可能发生的现象不仅成为可能,而且成为十足的现实。我指的是这样一个情况,那就是:听到女护士说话的人,谁也没有见到她,见到伪装的大夫的人,又都没有听见他说过话。”

  艾勒里喝了一口水。

  “让咱们按顺序来看看这些事吧,我在给各位讲这位柳茜·普赖斯怎样大变活人之前,想要先回顾一下案件的开始阶段。用这样的顺序来谈问题,各位将易于了解我的破案方法。这种方法使得一切终于水落石出。先来看一看电话间里发现的假让奈的衣服。口罩、自上衣和帽子虽是罪证,但却毫无用处。它们都是些毫无特点、非常平常的东西。

  “但有三件东西——一条裤子和两只软底鞋,却含有极为重要的线索。用实验室的话来说,咱们应该对两只鞋进行详细的‘化验’。其中的一只,上面有一根扯断后被白胶布粘合的鞋带。我想,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呢?经过一番思索,我明白了:鞋带是在犯罪过程中扯断的。为什么呢?

  “犯罪过程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这一点我们有足够的证据。如果鞋带在犯罪准备阶段断裂,那时凶手正在医院以外的某个地点准备衣物,那他用得着使用白胶布来粘合断裂的鞋带吗?未必。那时,凶手一定会找到另一根鞋带,把它穿到鞋上,以免在进行犯罪活动时再发生类似情况。届时每一秒钟都将十分宝贵,任何延误都可能造成致命的后果。于是出现了一个很自然的问题:为什么凶手不把鞋带结上,而用胶布把它粘上了呢?察看了鞋带以后,原因明白了:鞋带的长度不够了。

  “鞋带断裂和粘合的时间是在犯罪的过程之中,这一点还有一个特征可以说明:当我把白胶布从鞋带上揭下来的时候,它还没有干透。很明显,贴上去的时间并不长。

  “那么,根据匆忙之中使用了白胶布以及它还没有于透这两点推断,可以有把握地断定:鞋带是在犯罪过程中断裂的。具体在什么时候呢?行凶前还是行凶后呢?回答是:行凶前。为什么?因为如果假让奈得手,脱鞋时挣断了鞋带,那他就完全没有必要再去作什么修整。这时每分每秒都很宝贵。这点我想你们都明白。”

  在场的各位连连点头。艾勒里点起了一支香烟,坐到巡官办公桌的边上。

  “于是我明白了,鞋带是在凶手正在穿外科医生那套伪装眼时扯断的。这时间正好在行凶之前。不过这又能提供什么线索呢?并不大多。所以我把这一结论藏在我的脑子里,又着手解决非常有趣的白胶布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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