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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她吃了一惊地发现,屋内还另有一个人在。一个女郎将身躯紧靠在墙上,上方挂的那幅面具小丑,似乎要自彩色的天空中跃下。

  那女郎穿了一袭织花的毛衫,灰褐色黏湿的头发分散在两颊上,她手中握着一柄菜刀。

  贾柯博斯小姐瞪着她,她也回瞪着贾柯博斯小姐。

  之后,她像与人答话般地用反省的语气说:

  “是的,我杀了他……我手上的血是菜刀上染来的……我去浴室想洗掉——可是这种东西是洗不清的,是不?然后,我又回来看这是不是真的发生了……是的……可怜的大卫……然而,我想我是不能不这么做的。”

  惊吓逼得贾柯博斯小姐说了些不像是真的话。听在她自己的耳中,都嫌荒诞不经!

  “真的吗?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

  “我不知道……至少——我想,我实在该知道的。他实在是逃不出困境了。他叫我来——就来了……可是,我要摆脱他,我要离开他,我并不真地爱他。”

  她小心翼翼地将刀放在桌上,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很不安全,是不,”她说:“恨别人……是不安全的,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就像露薏丝……”

  然后她睁睁地说:“你还不打电话叫警察吗?”

  贾柯博斯小姐顺从地拨了九九九。

  这时,除了墙上挂的小丑画像之外,屋内还有六个人,时间过去很久了。警察赶了来又离去了。

  安德鲁·芮斯德立克像傻了似地坐着,口中不时说着同样的话:“我简直不相信……”接到电话之后,他就在克劳蒂亚·瑞希·何兰陪同之下,自办公处赶来了。默默地,她一直表现得极有效率。她分别给律师与克洛斯海吉斯住宅打了电话,也向两家房地产公司打听,希望与玛丽·芮斯德立克取得联络。她给法兰西丝·贾莉服了一片镇静剂,扶她去躺了下来。

  赫邱里·白罗与奥立佛并肩坐在长沙发上,他俩是与警察同时赶到的。

  几乎在其他的人都离开的时候,一名灰发、神态斯文的男人才最后赶到,他是伦敦警察厅的尼尔刑事警长。他向白罗点头致意,白罗给他介绍了安德鲁·芮斯德立克。一名高大、红发的青年站在窗口凝视着下面的天井。

  大家还在等什么呀?奥立佛太太百般不解。尸体已经搬走,摄影人员与其他警方人员也作完了自己的职责:而他们这几个人被带进克劳蒂亚的卧房之后,又被带回到客厅里来,她想大家等的大概就是这位伦敦警察厅刑事警长的来临吧。

  “如果你叫我离开……”奥立佛太太有些无措地对他说。

  “您是雅兰·奥立佛夫人吧?不必,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倒期望您能留下。我知道这不是很愉快的事——”

  “简直难以相信。”

  奥立佛太太闭上眼睛——全幅情景又涌入她的眼帘。那名孔雀青年,像卧在舞台上一般,死得那么逼真。而那个女郎——似乎变了另一个人——再不是克洛斯海吉斯住宅中那个畏缩缩的女郎了——也不像白罗所称的那个并不起眼的奥非丽亚——却是一个庄严悲壮的人物——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白罗曾要求打了两个电话。一次是打给伦敦刑事警察厅的,警方人员准许了他。一名警官先生在电话中探询了一阵之后,才指点白罗到克劳蒂亚卧房中去用她的分机,他将房门掩上之后,就去打了电话。

  那名警官仍是一脸的狐疑,向他下属低声地说:“他们说是可以的。不知这家伙是谁?怪模怪像的矮家伙。”

  “是个外国佬吧?说不定是特案小姐的人?”

  “我看不是。他要找尼尔刑事警长。”

  他的助手扬起了眉毛,吹了一声口哨。

  打完了电话,白罗打开房门,向站在厨房里不知所措的奥立佛太太招手叫她进来。他们两人在克劳蒂亚·瑞希·何兰的床上并肩坐了下来。

  “真希望我们能找点事做。”奥立佛太太说,她是闲不住的。

  “耐心点,亲爱的夫人。”

  “你总该有点事可做吧?”

  “我已经做了。我打了电话给必要的人。在警方做完初步调查之前,我们在这儿是做不了什么的。”

  “你给刑事警长打了电话之后,又给谁打的电话?她父亲吧?他不能来把她保出去吗?”

  “涉嫌杀人的事是不能保释的,”白罗冷冷地说。“警察已经通知了她父亲。他们从贾莉小姐那儿得到的电话号码。”

  “她现在在哪儿?”

  “据我所知,是在贾柯博斯小姐的房里吓得要死要活的呢,是她发现的尸体。好像她受了相当的惊吓,她是从房里叫着奔出去的。”

  “她是那个艺术派的,是吧?克劳蒂亚就会沉着多了。”

  “你说的不错。一个非常——稳重的女郎。”

  “那么你是给谁打的电话呢?”

  “第一次,你已经听说了,是打给伦敦刑事警察厅的尼尔警长的。”

  “这伙人愿意他来插手吗?”

  “他不是来插手的。他最近帮我作了一些调查,可能有助于这个案子的侦破。”

  “喔——原来如此……你还给谁打了电话?”

  “约翰·史提林佛立德医生。”

  “他是谁?来证明可怜的诺玛心智不清无法克制杀人的?”

  “这点嘛,以他的资历来说,将来在法庭上作这类必要的指证时,倒是够格的。”

  “他了解她的事吗?”

  “我可以说相当清楚。打从你在荷兰草餐室发现她的那一天,他就在照料她了。”

  “什么?我还一直对你不满,拚命地叫你加点劲呢——原来你是做了事的?而你却从没跟我说过!太过份了,白罗!一个字都没说!你怎么可以这么——这么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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