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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

  雨突然停了。雨后的柏油路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潮湿的空气中夹杂着各种气味。

  我的周围发出阵阵恶臭味,令人作呕。真不知道住在这里的人是怎么生活的。

  我和萨尔·施特洛德挤在一幢狭窄的仓库大楼和制造厂之间的通道里。施特洛德在我的旁边不停地哼哼唧唧。我想,他是想以此来放松自己。

  萨尔·施特洛德是一个拉皮条的男人。

  我们这里叫面手。

  他一直死缠着联邦调查局不放。他很清楚,他自己是什么人。拉皮条、卖淫,这在我们国家够判几年监禁的。萨尔当然期望能帮助警察而立功赎罪。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格诺维泽一直想把他从集团里清除出去。除了在集团内登记的以外,萨尔还放飞着许多野燕子,收入全部被他私吞。这是格诺维泽所绝对不能容忍的,因此决定派人除掉萨尔。萨尔听到风声以后,无奈之中想到了联邦调查局,想请我们救他一命。而我们此时也正想找格诺维泽算账。

  我望了一眼手上的夜光表。

  午夜已经过去整整两个小时了。工厂院子里仍还人少得出奇。

  “萨尔,”我不满地说,“我的五个同事像你我一样,等得腿都快要断了。你这家伙,是不是在欺骗我们?!”

  “住嘴!”他暴跳如雷地说,“我为什么要欺骗你们?”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问道:“现在几点了?”

  “整2点。”我回答说。

  “是吗?准时并不是说要一分不差……”

  远处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汽车前灯发出的淡黄色的光束在沥青路面上慢慢向前移动。

  “快看!”施特洛德高兴地低声说道。

  我伸出左腿,将施特洛德挤回到过道里,右手伸进夹克衫,从枪套里抽出左轮手枪。

  一辆深蓝色的林肯轿车慢慢地从我们旁边驶过。车窗玻璃上贴着膜,看不清车里坐着几个人。汽车开到院子里,调了个头后停下了,车头朝向大门。

  司机关了汽车大灯,熄了火。

  林肯轿车的右前门被打开,车内灯亮了一下。

  但这已足够了。

  我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下车的是罗斯·格诺维泽,开车的那个人是格诺维泽组织的一个分支机构的成员。罗斯·格诺维泽,代号“卡勃”,是排在老格诺维泽之后的家族中第二号实权人物。他不习惯于自己开车,觉得那样与其社会地位不相符。

  罗斯·格诺维泽的父亲丹·卢齐奥·格诺维泽的名字多次作为康采恩工厂、纺织厂、家具厂、轮船公司、运输公司的合伙人或独立的老板而被载入工业和贸易界的《世界名人词典》中。要是有一本《犯罪名人录》的话,格诺维泽的名字肯定也会被收入,而且会被列在第一页。除了合法的广告牌业务以外,丹·卢齐奥及其家族还经营着许多非法商业部门。这些巨额利润部门之一就是卖淫集团。萨尔·施特洛德就是费了很大力气才从中解脱出来。

  罗斯·格诺维泽,丹的儿子,身穿合体的黑色西服,走到林肯车的右前挡泥板旁,靠在汽车前灯上。当罗斯点烟的时候,我看见,他西服里面穿着一件白色麻纱衬衣,打着一个黑底白点的蝴蝶结。他可能刚参加完一个家庭聚会。格诺维泽家很重视家族传统,如果我们联邦调查局用搜捕或类似的措施打扰了他们的这种传统的话,他们就会大发雷霆。对一个人来说是家族传统,对另外一些人就意味着有组织的犯罪。

  罗斯长得像个女人,身材修长,晒黑的面孔,深黑色的头发带有轻微的自然卷。

  我身后狭窄的通道里变得安静下来。萨尔·施特洛德也不再哼唧了,也许他正在发抖。

  工厂院子里的黑暗中,烟头发出的亮光一闪一闪。臭鱼味似乎并未妨碍有修养的罗斯。

  罗斯的烟抽到一半的时候,又响起了汽车的声音。又开来了一辆福特汽车。

  罗斯·格诺维泽把抽剩的烟扔在地上。

  福特汽车转了个弯,并排停在了林肯轿车的旁边。车灯关了,发动机也被关了。

  萨尔·施特洛德向我靠过来。

  “就是他!”他低声说。

  我点点头,尽管他看不见我的动作。

  “他”指的是萨姆·里姆贝,30岁,黑人,未婚,美国公民。他的犯罪生涯填满了联邦调查局档案室的整个索引卡片。大约一年前,他开始为格诺维泽效力,当了一个卖淫集团的负责人。我是从萨尔·施特洛德那里知道这些的。

  里姆贝推开福特汽车的车门。借着车内灯光,我看见他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公文包,然后下了车。

  我从夹克衫的内兜里掏出步话机,抽出了天线。

  里姆贝绕过他的汽车前面,然后拿着公文包,向格诺维泽走去。里姆贝个子很高,大约六英尺,长着一头黑色卷发,身穿一件淡黄色夹克衫、一件黑色衬衣和一条紫红色的丝绒裤子。

  里姆贝将公文包递给格诺维泽。

  我打开了对讲机。

  “太阳呼叫天光。”我压低声音说,“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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