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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由美子痴痴地盯着小五郎,出神地听着他的推断。而且,对于那些使人难为情的质问,也毫不回避,还不时地点着头。

  “爱抚过后,你就把他推下了悬崖。姬田没有丝毫的防备,他完全疏忽了。因此你的目的也就轻而易举地达到了。这时,你又从来时的小路飞快地赶回来,用出去时同样的方法回到了二楼的房间,换上衣服,关掉录音机,真地弹起了钢琴。这以后就是大河原归宅、看望远镜、木偶人坠落这些情况。

  “至于村越事件,不用说,把你看作凶手比大河原还要贴切。你让村越搬进各方面条件都很方便的神南庄公寓,手枪是你让他弄的。对于村越来说,只要是你让他做的事,无论多么不尽情理他都会毫无怨言地应允的。

  “那天晚上,大河原七点左右到书房看书去了。七点半的时候你去送过红茶。那以后一直到在客厅里听广播这段时间,没有人能证明大河原是否都在书房。可是,没有能证明的不仅仅是大河原,谁又能证明你在那段时间里干什么了呢。你说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可是,从窗户出去作案,像你推断大河源那样,你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呀。

  “在神南庄公寓,你和村越一起收听了二十分钟的广播,在这段时间,伴随着小提琴悠扬乐曲,你爱抚着村越。小提琴放送既是后来洗清自己的证据,又是谈情说爱的伴奏曲,真是具有双重的利用价值啊。演奏结束,九点报点一响,甜蜜的爱抚倏然间变成了残酷的杀人。你举起枪对准村越的胸部扣动了扳机。

  “这以后的事,就像你在日记中写的一样了。你认为只有大河原才是你最好的替罪羊。几个钟表当然也是你拨慢的。日记上不是有那天晚上的真假时间表吗?那是你作为凶手,在蓄谋这次杀人时,多次修改过的时间表。你能把它写到日记上也是不无道理的。

  “第三个被杀的那个赞歧画家,也如你记述的差不多。你通过村越了解到他的情况,在杀掉村越的前一天,你编造出某种理由,让村越把他诱骗出来,这是完全可能的。而时间一定是在大河原可能从柳宴会回来的时间以前。千住大桥附近,工场后面的1;D边一带,到了傍晚几乎无人通过,是个十分偏僻的场所。所以,你根本用不着等到深夜下手。

  “我把这些情况逐一作了对照,认定你是凶手再合适不过了,没发现有任何组记。然而,这也不过是个可能性的推断,要有证据才能定论。因此,我想如果你是凶手,还会继续杀人,所以必须有备无息。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要尝试’一下久违的冒险。

  “现在看来,那个证据我已经找到了。方才你要杀死庄司时,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而这些正是我所要了解的重要情况,你却自己说漏了。你认为对将死的人讲什么都无妨,可万万没料到会被我听到。我也因此证实了自己的推断是正确的,你就是凶手。

  “同时;你还暴露出一个人的处境很危险。那就是你的丈夫大河原。因为看了你的日记才使我产生了这种不安。你利用庄司让我看到日记,并以你的肤浅推断我会完全被日记上的烟雾所惑迷。你蓄谋的犯罪行动的确十分缜密,但仔细一推敲,未免流露出一派的稚气和无知。其实那已超出了实际上的必要,有把阴谋当作趣事来蓄谋的味道。写日记也很有趣吧。你被自身设计的圈套所迷惑,并自以为是,相信我也会中你的诡计。

  ““然而,你不会不知道,让我看到日记是很危险的,给我看和给警察看一样。若是大河原因此受到警察的审讯,一定会让你和他进行对证。到了这种地步就会真相大白。警察署一旦认为凶手就在你们夫妻中间,并开始深入调查的话,你挖空心思策划的阴谋马上就会破产。所以,我担心的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尽管知道危险,还要执意这么干,是为什么呢。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已决定在接受提审前,先干掉大河原。你只能走这条保全自己的路。而这也恰恰是我所担心的。

  “你一方面用日记来证明大河原是凶手,另一方面又为了不使你的阴谋被揭穿,一定要除掉大河原才行,大河原的存在对你永远是个威胁。然而想达到这两个目的,大河原不自杀是办不到的。日记也失去了它的价值。在你没下的圈套看来,大河原最终选择了自杀没有什么偶然。大河原一死你不仅永远安全了,而且他那莫大的资产也都成了你一人所有。想法真是太美妙了。

  “即使退一步说,并不是凶手的大河原根本不会自杀。但你也必须让他自杀。就是说,你要制造出一种自杀的假象,而实际去是强行的他杀,你一定作好了这种打算。而且,连杀庄司的罪行,你也想好了要一起嫁祸给大河原。庄司和你偷情,说大河原杀死他有十二分的可能。看完日记,比起庄司来我更担心的是大河原,所以我甚至要化装潜入贵府。恰好也赶上了今晚发生的事情。”

  由美子被说得哑口无言,她盯着明智那不停地活动着的轮廓分明的嘴唇,似乎听得陶醉了。她十分敬佩小五郎的智慧,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一切。她的心被这个能如此明察秋毫的人所陶醉,不由得对他产生了一种强烈的爱慕。

  “大河原今天是自己开车出去的,你正好利用这个机会作案。你知道他晚上有宴会,所以就策划出他在归途中,绕到防空洞杀死庄司的阴谋。而且,大河原无法证明他没来这里。尽管庄司的绝命时间和大河原的归宅时间不可能完全一致,但明天或后天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已无法推断死者的确切死亡的时间。若是防空洞里再扔下点大河原的随身携带物,他就更有口难辨了。

  “但是,如果大河原真的受到了审讯,事情就糟了。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凶手,不能做的审辩是有限度的。所以,在这之前必须使其自杀。你的心里已有了如何下手的办法,我虽猜测不出你会使用什么手段,星我想最简便的办法英过于毒杀。在你每天晚上给丈夫送到书房的红茶中,放一些毒药就可以了。你看准丈夫确实断气后,用小刀把带锁日记撬开,翻到记载大河原罪行的那一页,把它放在死者旁边的桌子上,然后就溜出书房。你所造成为仅相就成了大河原无言的自白,也有了自杀的起因。即大河原发现了那日记,偷偷地拿出来看后,感到阴谋已经败露,就以自杀来了结一切。你肯定是要造成这样一个假象。”

  “由美子,我所说的,你有什么地方需要订正的吗?”

  由美子仍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小五郎的脸,像个很乖的孩子似的点点头。不知是什么原故,她的脸上现出了轻松愉快的微笑。

  武彦也瞪大了眼睛看着小五郎,他简直被搞糊涂了,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自己该想些什么,说些什么。然而,他对由美子的迷恋却丝毫也没有改变。他的心里萌发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杀了小五郎,和由美子逃到遥远的地方,或是和她搂抱待一起死去。但他还不具备让这个念头付诸于实施的胆量。

  “由美子,你蓄谋的阴谋充满了无知和幼稚。若不是受到大河原对侦探小说和魔术爱好的影响,以及耽读于那些藏书,是构想不出来的。

  “可是,自古至今的犯罪者,如果说他们还有一些小聪明的话,那也常常是愚蠢、浅陋的聪明,叫做犯罪者的幼稚也好。但是,作为这种愚笨幼稚的蓄谋,你策划出的圈套,的确可以说很精彩。如此有条不紊的圈套,我见的还不多。

  “凶手本身用望远镜看着自己犯罪,相同的广播节目能在两个不同的地方同一时间收听。由于这两种情况都是不可能成立的,所以你也认为凶手会绝对安全。而且,你还制造了大河原强烈的杀人动机,而自己却没有让人可抓的把柄。无论是哪一次凶手,认为是大河原干的都非常合情合理,毫无牵强附会,你构成了多重犯罪阴谋。我佩服你的狡猾,由此,我想起了中国的‘幻术’一词。你编演了所谓的幻术,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世界最优秀的幻术师。

  “可是,你杀了这么多人,却还看不出是为什么。如果说杀死村越是因为他是你的同谋,你担心秘密被泄露,所以要除掉他,这似乎说得通。但从村越的性格来看,他不会泄露秘密。因此说,杀他也只能被看作是无动机的。你连续几次无动机杀人,不知其原因何在。我甘败下风,请你自己来谈谈。

  “在我多年的侦探生涯中,还从未遇到过无动机连续杀人这样奇怪的案件。你也许具有特殊的性格。当然,你不是疯子,在你的内心深处一定隐藏着他人无法想象的不可思议的动机。由美子我想听听这究竟是什么,听听你真实的坦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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