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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不料事与愿违,我到了此地,忽然遭此变端。我自身遭了无妄之灾,还是小事,但使我的爱人望穿秋水,难求珠还,我真是死不瞑目!霍先生,你若使果真能寻回原物,送交佩玉,我真是万分感恩!霍先生,你能够允许我吗?”

  这故事使我们三个人都很动容,但大家都找不出一句安慰的话。

  一会,霍桑温和地答道:“林兄,请放心,我决不辜负你的嘱托。但子华到底是怎么样死的?”

  叔权又叹了一口气,才道:“霍先生,你要我实说,我本也愿意,但从情迹上说,我委实已有口难辩。现在你一再迫我,我已不能不说,能不能见信,任凭尊裁罢。

  我到这里的第二日,便往许宅去见于华,因为我动身时,已预知他寄寓在许家。第一次见面,他知道我为了信件照片而来,似乎很惊讶。他当下就拒绝不肯,我一时着急,就用言语恐吓他。他若不把信件交出,我立刻要揭露他的阴谋。他听了果然有些惧怕,就允许下一天交还。等到第二次会面,他又说信件不在手边。我怕他脱逃,便假说此次来平,有不少同伴,他若故意规避,或企图潜逃,一定没有好结果。后来我和他虽又见面多次,但他终是游移推倭,没有结果。

  “直到星期三晚上,我等得不耐烦,吃了晚饭再去见他。因着彼此的言语冲突,决裂了好几次——有一次竟被他的仆人瞧见。最后我和他就打起架来。他先预备动手用武。我一立起身,他就把手伸入他的裤袋,似乎摸索什么。我防他有枪,立即发出一拳,打中了他的腹部。他也回拳打我,大家就互相挣扎。一会,他自知力不能敌,便放了手重新和我婉商,约我下一天清晨,一准交还,说得很确定。那时候我也没有别法,只得再允许他一次,随后我离了许星回寓,就和你们两位相见。

  “那时候你们似乎很注意我的行径,但我因着佩玉的关系,事情既没有完全决裂,还不敢宣布秘密,这实在是情势所迫,并非故意欺瞒。这要请你们原谅的。”

  霍桑点点头道:“那时我已窥得一二,也曾用微词相劝。可惜你不觉得,以致遭受这一次飞灾。后来我曾问过旅馆的侍者,据说那晚上自从我们回房以后,你一个人又悄悄地出去,直到深夜才回。你不是第二次又到子华那边去的吗?”

  叔权应道:“正是,我为了那信件和照片的事,心如箭穿,反来覆去,再也不能睡。我私忖我和他既已决裂过一次,何不趁此机会,索性在他室中搜索一回?因为他约我下一天早晨交出,说不定为了脱身之计,仍是谎说。我听信了他,岂不又落他的圈套?因此我决意乘着夜间再往化石桥去。无论如何,我得向他取回信件和照片,免得他私自进了,或者别生他计,更多周折。

  “我再到那里时,已过十一点钟,但园门仍虚掩着没有下锁。我一进内室,灯光虽有,却很黯淡,又不见子华。我喊了一声,也没有人答应。我更前进一步,低头一看,子华已直但仅躺在地上!他的白衣上都是鲜红的血渍,煞是可怖!

  “我定了定神,伸手一摸,他的额角已经冷得像冰。他已经被人刺死了!”

  钟德处于旁听的地位,始终没有开口。这时他见叔权略略停顿,就用带着怀疑的口气问话。

  钟德说:“照你说,子华的死,似乎是另有一个人行刺,与你无干。那末,刺他的又是谁?”

  敌机还没答话,霍桑忽摇摇手插口。

  他道:“钟兄,你别打断他的话。那行刺的是谁,我早已知道了。”

  十三、没法投递的信

  霍桑的话是含有强烈的刺激性的,不但我和钟德诧异,连叔权也似乎出他的意料之外。

  他惊怪地问道:“霍先生,你果真知道吗?那末我还有一线生机哩!”

  霍桑点点头。“你尽管放心,不必忧虑到这一层。你再说下去。那时你发现了子华的尸体,怎样处置的呢?”

  叔权继续道:“我看见子华既死,屋中又不见一人,料他必已被人谋害。至于谋害他的人,我猜想或者就是他的仆人,或是别有一客。因为子华和我境商的时候,曾告诉我那晚上还有他客要来,叫我快去;并且当决裂之前、他的仆人也曾一度进来。这时我叫唤不应,连那仆人也不见,我因而怀疑这两个人。但这是我在事后谁想的结论。

  “当时我心中很慌,又怕遭嫌疑,急于想逃回。同时我又想到佩玉的信件,何不趁势捏一搜?我因放大了胆,四处搜检,不料劳而无功,不但没有寻得信件,连和他有关系的一切函和,也不留一张。我没法可想,正要退出,忽见子华的胸口露出一把犀角的刀柄。我仔细一看,又不觉吃了一惊。

  钟德乘林叔权略略停顿的机缘,问道:“为什么吃惊?行刺当然是有刀的啊!”

  霍桑接嘴道:“这刀是林兄的东西,差不多留着姓名,怎禁他不吃惊呢?”

  叔权连连点头道:“是啊。这是一把古匕首,是我家世传之物。当初我和他同学的时候,他偶然见了此刀,十分喜欢。他曾向我道:‘他日疆场有事,我若能身怀此刀,为国宣力,倒也是男儿快意的事!’我听了他的豪语,很钦佩他,就把这把刀赠送了他。不意未上疆场,他自己倒死在刀下。

  “那时我一见之后,就想这刀起先必在子华的身上,后来或被囚人夺去,他便反遭其害。我因想我出入此屋,虽很神秘,但难保无一二人知道我的踪迹。现在他忽然被刺,我已难免连累;若使侦探们把此刀为证,柄上有我家‘梅鹤堂’的堂名,蛛丝马迹,岂不要加重我的嫌疑?我就决意把刀藏过,免得后来牵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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