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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二


  “由我负责。”沃尔登伯格用肯定的口吻说,香侬知道他是会照办的。

  回旅馆后,香侬给了贝克三千六百美元——剩下未付的军火钱的一半。然后他想努力睡上一会儿,可这并不容易。夜里,他热得大汗直流,脑海中总是不断出现停在港口的“托斯卡那号”和放在海关货栈里的武器。他暗自祈求千万别出问题。现在他离开成功已是那样地近——只要再跨小小的三步,他便可到达谁也对他无可奈何的地方了。

  装船是在早晨七点开始的。太阳已爬上了半空,一个肩背步枪的海关人员在木箱旁踱来踱去。这些木箱是用小推车送上码头的,再由“托斯卡那号”上的大型起重吊杆吊上船。木箱都不太大,因此,弗拉明克和西帕内亚尼没等它们吊到舱底,就轻而易举地在半空中将它们拉到位置上。到上午九点,一切都已完毕,盖上了舱口。

  沃尔登伯格曾命令轮机师努力工作,后者没说二话。香侬后来才获悉:当这位轮机师在船离开布尔迪西港三小时后,得知他们是在驶向他的祖国时,他突然分外听话。显然,他是个南斯拉夫正在缉捕的逃犯。船停泊在普洛切港期间,他深深躲藏在甲板下的轮机舱里,从不敢露面,谁也没来看望过他。

  当香侬看着“托斯卡那号”轰鸣着驶出港口时,他把剩下未付的那三千六百美元和齐尔亚克的五百英镑塞给了贝克。这两人谁也不知道,在货上船后,他曾暗地里让弗拉明克悄悄地从中随意挑选五只木箱,分别撬开箱盖看一看。弗拉明克在看清里面的货毫无差错后,对站在他头顶甲板上的塞姆勒挥挥手,后者拧了把鼻涕;这正是香侬翘首以待的信号。他这样做,是防备箱子里万一装的是一堆废铁,这在军火交易中是司空见惯的花样。

  贝克收下钱后,给了齐尔亚克五百英镑,彷佛就像这笔钱是出自他自己的腰包似的。齐尔亚克随后便拉着海关负责官员一起吃晚饭去了,贝克和他的“英国助手”香侬则悄悄地离开了普洛切。

  ***

  在詹姆斯·曼森爵士替香侬制订的那份准备发动政变的百天日历上,这是第六十七天。

  “托斯卡那号”刚一驶上大海,船长沃尔登伯格便开始整顿起他手下的人马来。他把三个船员一个接一个地叫进他的住舱,分别进行了三次不事声张的谈话。其实三个船员都不知道,如果他们之中有谁拒绝继续在这条船上工作,等待着他们的只会是发生在甲板上的不幸事故;再没有什么地方比一条在夜海上航行的轮船更适于安排一次天衣无缝的失踪事故了。在那间小小的船长室里,各站一侧的弗拉明克和杜普里,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拎起他们中任何一人走上甲板,扔进大海。也许正因为有这两人在场,沃尔登伯格才得以顺利地说服了他的船员,总之,谁也没有对船长的话提出异议。

  沃尔登伯格从香侬先付给他的二千五百英镑旅行支票中拿出一千来分成三份。那个正在为重新离开祖国而暗自庆幸的南斯拉夫轮机师,拿了二百五十英镑塞进腰包,回机舱去了,他对此事一声没吭。大副诺比阿托,虽然一想起可能会在西班牙身陷囹圄就心惊肉跳,但是当六百英镑装进了腰包,并且想到,如此下去有朝一日说不定能买上一条自己的船时,便又喜滋滋的了。甲板水手西帕内亚尼似乎对于这么一条装满非法物资的船上工作倒是兴高采烈,他一把抓起他那一百五十英镑,欣喜若狂地说了一声“谢谢”便离去了。走开时,他口中嘀咕着“这才是生活啊”。此人对于西班牙的牢狱根本一无所知,也几乎想象不出那是个什么模样。

  谈话完毕后,大家一起拆开木箱,整个下午都在忙着检查武器弹药,把它们用塑料布裹上后,藏在货舱地板下面船壳的弯曲部分里。接着,他们再把那些拆开的地板重新拼装好,在上面堆上装那些衣服、橡皮艇和舷外引擎一类无关紧要的物资的木箱。此事办完后,塞姆勒劝沃尔登伯格,最好还是把那五桶“卡斯特罗”牌润滑油放进船舱后部的小贮藏室里。当他向他的这位同胞解释其中的奥秘时,沃尔登伯格终于按捺不住了,他大发雷霆,说他简直是悔之莫及。

  塞姆勒设法使他冷静下来。他俩一起坐下对饮着啤酒,看着“托斯卡那号”船首犁开白浪,朝南驶向奥特朗多海峡和爱奥尼亚海。沃尔登伯格终于大笑起来。

  “施迈塞尔型自动枪,”他说,“该死的施迈塞尔,你已哑了多少年啦!”

  “不错,可它们马上就要重新响起来了。”塞姆勒说。沃尔登伯格看上去若有所思。

  “你知道,”他沉默了半晌后开口说,“我真希望能和你们一起登陆战斗。”

  § 十九

  香侬进来时,西蒙·恩丁正看一份那天早晨他飞赴罗马前在伦敦买的《泰晤士报》。爱克赛西亚旅馆的客厅里几乎空空荡荡,绝大多数近晌午时才喝咖啡的旅客,都到平台上欣赏近在咫尺的罗马混乱的交通,人们大声喊叫着,以使对方能在这一片嘈杂声中听见自己的话音。

  香侬选择罗马作为与恩丁会晤的地点,完全是因为它东近杜布罗夫尼克,西临马德里。他从未有幸光临于此,因而不禁对那本把罗马吹得天花乱坠的导游小册子感到纳闷不已。眼下这座城市里至少有七起不同的罢工,其中之一是清洁工人组织的,大街小巷满是果皮和其它垃圾,整个城市在骄阳的照耀下散发着阵阵恶臭。

  他在恩丁身边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愉快地享受着在苦熬了一小时出租车的闷热之后大厅里迎面扑来的冷气。恩丁在一旁翻着白眼看他。

  “你失去连系的时间够长了,”他冷冷地说,“我的同事已在开始怀疑你是不是溜之大吉了,那可不是聪明人的举动。”

  “在我有事要汇报前,没有和你接头的必要。那条船肯定不可能在海上飞来飞去,它得花上不少时间才能从土伦赶到南斯拉夫,在这段时间内毫无汇报的必要。顺便问一下,你把那些海图带来了吗?”香侬说。

  “少不了你的。”

  恩丁指指身边椅子上胀鼓鼓的手提箱。

  接到香侬从汉堡的来信后,他一连跑了几天伦敦利登霍尔大街上三家第一流的海图公司,分批买下了从摩洛哥卡萨布兰卡到南非开普敦的非洲沿海全部海图。

  “你到底为什么需要这么多海图?”他恼火地问,“其实只要一两张就足够了。”

  “为了保险起见。”香侬简单地答道,“如果你或我在过海关时遇上检查,或者假使船停在港口时遇上了登船搜查,单独一张海图就可能把航行目的地给暴露出来。有了这么多海图,包括船长和船员们在内,谁也不可能发现我究竟对非洲海岸上哪一部分感兴趣,我一直要到最后关头非说不可的时候才会告诉他们。到时,他们再想耍什么花招就已太晚了。你还带了幻灯片吗?”

  “带了,当然带了。”

  恩丁的另一件工作是将香侬在赞格罗时弄到的所有画片、克拉伦斯的地图和草图、以及赞格罗沿海的其余部分都制成幻灯片。

  在土伦时,香侬已亲自把他在伦敦机场免税商店买的一架幻灯机送上了“托斯卡那号”。

  他向恩丁汇报了离开伦敦后的全部活动,其中包括他在布鲁塞尔的停留,在土伦把自动枪和其它物资装上“托斯卡那号”的情况,在汉堡和施林克尔、贝克分别商谈的结果,以及几天前在南斯拉夫的普洛切港把军火弄上船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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